再爱一次(2/2)
片晌,他以轻叹打破默然沉静,“道桓只你一女,我须将你托付给可靠之人,方不负昔日情意。”
道之生父竺道桓本为京官,以才学为人闻名天下,但伴君如伴虎,身不由己卷入朋党之争,又遭奸人陷害,传说身陷囹圄时,受不得侮辱自尽在牢内,道桓妻女虽知事有蹊跷,却也无能为力,甚至连道桓的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
家门中落,亲友自然唯恐惹祸上身,对道之母女避之不及,只有当年的三皇子,如今的晋王爷不忍王谢遗孀孤女流离失所,掉臂自身安危,多次上书恳请法外开恩,终始竺家抄没家产之后母女性命无虞。
晋王爷对没能救下道之父亲的性命深感愧疚,多年来一直以书信宽慰之余还定期派人送来银两救援,纵然在道之娘亲再醮给继父之后,晋王爷的心意都未曾中断。
而眼前的男子,则是父亲道桓去世之后主动提及与他曾经私交甚好的第二人。
道之难掩激动,猛地跳起来,上前死死扯住他的衣袖,语气心情无一不透着焦虑与迫切,“你认得我爹?”
任由道之拉扯,他抬起另一只手摸摸道之额头,“你也长这么大了。”说着,解开最外面长衫的几根束带。
道之双颊登时发烫,急遽松开双手,显着是质问却显得底气不足,“你是谁?尚有,你……你想做什么?”
“沐浴。”言毕,转身走向池塘,随即除去衣衫鞋袜只余中衣,快步没入水中。
“池塘里水太凉呀,早春时节,你染了风寒可怎生是好?”道之爱费心爱唠叨的偏差瞬间发作,待她回过神,惊觉自己已经与他四目相对,露在水面之上的锁骨、肩膀和半个胸膛虽然在眼里仅仅惊鸿一瞥,她就已慌忙低头闭眼强作淡定,但无奈微颤的双手实时出卖了她。
“无妨。”他自脑后取下根簪子,“竺女人,白昼他们无法动手,烦劳你拿这个替我换几件衣裳来。”
那句“你也长这么大了”和“与道桓的昔日情意”便令道之放下不少警备并生起些许亲近,她虽然没敢抬头,但语气却显着自在许多,“也是。你一身白衣倒像吊孝,不合章法又太显眼。”
他又柔声招呼道:“你来。”
道之低头凑近,攥起他递来的玉簪,“你要去那里?”
“京城。”
道之瞧瞧玉簪,又小声道,“似乎……不太够。”
“哗哗”水声骤起,道之好奇心大盛,忍不住抬头看去,见他陆陆续续将数件玉珏放到她身边。她也忘记客套,一一捡起来仔细翻看,心中盘算之后道:“够了。”
而他现在拇指食指正捏住一件玉器揉捻,略一用力,细白玉粉从他指缝滑落。
道之惊讶,心中给这人贴上一个“铺张无度”的评语。
他似乎一眼看透道之所想,清静道,“竺女人,你可知道‘金玉在九窍,则死者为之不朽’?我既已醒来,玉塞自不必留下。”
道之闻言睁大眼睛,露出恐慌神情……若不是对方眼疾手快将她整小我私家牢牢托在他头顶,只怕她也要在这料峭春寒之际泡上一个冷水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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