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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是不太一样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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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去城南度假那天,是久违的雾霾散去的好天气。

清晨天空刚泛起鱼肚白,风儿不动,只剩鸟鸣,有些许的雾气扑在皮肤上,清清凉凉的。沈迟穿得休闲,把度假用的东西一点点搬到车上。

程萸站在公寓楼下,舒适地伸了个懒腰。她仰着脸冲着天空笑了笑,瞥眼就看到沈迟已经收拾完毕,扶着车门正等着她。

程萸小跑过去,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沈父和梁梅开车从大院走,两辆车几乎是同时到的。站在山脚下,梁梅和沈父已经提前预订了上山的缆车,问程萸:“你们两个是要坐缆车,还是步行上山?”

沈迟垂眸看程萸,等她的意见。程萸还挺想步行上山,她上前一步,情不自禁拽了下沈迟的胳膊。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之后,程萸收回了手:“我们步行上去吧,可不可以?”

两人一身轻松地步行上山。

沈迟手中拿了两瓶矿泉水。

还是清晨时分,空气清新,竹林随微风晃动,如同一片深绿色的海洋。

只是程萸还没享受多久,就觉得累了。她抬头看,沈迟气定神闲地爬着台阶,完全不似她正坐在椅子上大喘气。

再往上走的时候,程萸已经开始后悔山脚下一时冲动的决定。她停下脚步,手掌挥动给自己渡些凉气的时候,沈迟抓住了她的手腕,接着握住了她的手。

程萸目光紧紧锁在握紧的手上,心想,如果心跳能够传递,大概沈迟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的。

沈迟往前走,回头嘱咐她:“跟着我。”

即将到达民宿,所以他才牵着自己的手,为了要让梁阿姨看到;也许他只是单纯看到自己累了,所以才理所当然帮自己;也许……

想了很多理由,最后也没有找到一个真正的答案,程萸侥幸地想,万一理由是自己期待的呢。

梁梅和沈父正站在民宿院中等待,望见两个人紧牵的手,梁梅笑了笑。程萸松开,把手背到了身后。

去往提前预订的房间时,她才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因为理所当然的原因,他们只预订了位于同一所院子的两个房间,这意味着沈迟和程萸在未来的一周内不得不睡在同一个房间。

民宿设有多个独门小院,他们预订的小院是民宿偏东的小院,环境清幽,树叶飒飒作响,安静宜人。小院只有两个房间,梁梅夫妇住在了南边,程萸跟在沈迟身后走进北边的房间。

房间风格古风古韵,装饰着红棕色的木质地板和雕花的窗户。山上清凉,落地窗打开,有凉风灌进来。房间内除了一张大床之外,只余下一张供下棋的木桌和两张柔软的凳子。

程萸看着床陷入了两难。

沈迟把行李放在房间一角,先去了浴室里面冲凉。程萸坐在床边,淋漓的水声仿佛滴到了心里。

从浴室出来,沈迟拿着一条白色毛巾擦头发。程萸抬眼看他,撞进濡湿的眼眸中,她未说出口的话就这样被咽下,落荒而逃般钻进了浴室里。

经过沈迟身边时,能闻到淡淡的薄荷香。

本就是为了散心度假,第一天没有任何安排。程萸犹豫许久不知如何开口,沈迟拿过一床被子扔在了地板上:“我睡在这里。”

“晚上的话会凉。”程萸抿了下唇,“万一生病了呢。”

沈迟微微弯腰看她,嘴角微勾,有一丝笑意,声音听起来竟有些诱惑:“那怎么办,不然一起睡床?”

那双过于好看的眼眸本来就太有诱惑性,而他脸上的一丝笑意更让那双眸子有了炙热的光,像是融化的冰山,正一点点侵蚀自己。程萸想,如果自己的心是一座城池,对方甚至不需要浪费一兵一卒,她便已经尽数失守,举国上下都拱手相让。

更何况,这座城池在以前的某个时刻早已经被对方收入麾下。

程萸又抿了抿唇,抬头道:“也不是不行啊。”

沈迟笑了笑,以为她是嘴硬,没打算真这样做,他关掉房间的灯:“睡吧。”

前一天爬山的后遗症,就是程萸一觉睡到第二天天光大彻。她姿势奇特地睡在床上,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抱着被子懵懂地坐起身。刚睡醒的沈迟赤着脚打开了房门,程萸听到他喊了一声:“妈。”

梁梅前一晚睡得早,醒得也早,吃过早饭后也没见程萸他们房间有动静,原本打算进来看看,看到两个人一人睡在床上、一人睡在地板上时有些错愕。

程萸清醒了一些。

梁梅站在房间门口:“阿迟怎么睡在地板上了?”

程萸揉了下眼睛,从床上下来,没想好要怎么解释,她盯着地砖间的缝隙,脑袋发蒙。

沈迟慢悠悠来了一句:“昨晚吵架了,为了认错,我就睡在地上了。”

沈迟回望程萸一眼,然后对梁梅说:“你帮我劝劝,让她别生气了。”

煞有介事,程萸差点儿就要相信他说的话了。

梁梅恍然大悟,瞅了一下今天看起来别扭的两人:“小萸,阿迟是不是欺负你了?是的话,和我说一声。”

沈迟看着她笑了起来,程萸方寸大乱,只好说:“没有,你别听他的。”

梁梅见两个人虽然在别扭,但气氛还不错,就笑着离开了房间。

送走梁梅,沈迟见程萸还在地板上站着,把她拉到了床上。程萸懵懂地看过去,听见沈迟说:“地板凉。”

沈迟对她总有下意识地关心,只是他还没留意到。

警报解除,程萸倒在床上。沈迟就坐在软凳上拿着速写本对着窗外画速写,笔尖擦在画纸上,声音极细。她望着他的背影沉沉睡去,再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盖上了一层薄薄的被。

沈迟没在房间,她愣了一会儿,把被子从身上扯下来。

她踩着拖鞋往外面走,在走廊里看到沈迟的身影。他穿着极简风格的衣服,干净的背影伫立在微风中。

程萸凑近了看,他仍然在画速写,她蹲在旁边,忍不住问他:“为什么画这个?”

“这家民宿是教授的设计,民宿主人是他朋友。”沈迟三言两语解释原因。

于建筑师来说,即便是有了高级的建模工具,设计图纸仍然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程萸托腮问:“那你以前是不是会去写生?”

“嗯,大学时会经常出去写生。”沈迟回答,“跟着梁教授参观各国建筑。”

程萸脱口而出:“突然间很想看看,大学时候的你是什么样子。”

沈迟合上速写本,斜靠着身侧的木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很想看什么?”

程萸以为自己暴露了什么,慌忙说:“不是,我是说,大学时候的你应该和现在不一样吧。”

沈迟目光凛凛,听见她慌忙地解释,嘴角的笑容收起,站直身体,拿速写本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大学时的我和现在没什么两样。”

程萸捂了下自己的脑袋,许是这样的时光难得又悠闲,她轻声问,语气里带了一丝娇意:“也和现在一样难以接近吗?”

后一句是她的轻声嘟囔:“一样冷冰冰的吗……”

沈迟愣了下,停下来的瞬间,程萸又撞到他的背上,他转过身,目光一寸寸地落在她身上,声音听不出喜怒:“冷冰冰的?”

程萸听他微凉的嗓音,小声说:“你现在的声音不就是冷冰冰的吗?没有一点温度,感觉下一秒就要凶我了。”

她听见沈迟缓缓说:“我什么时候对你冷冰冰的?”

沈迟难得开玩笑:“程萸妹妹,你很没有良心啊。”

程萸抬头看沈迟,终于听出沈迟开玩笑的语气,她仔细想想,其实沈迟对她从来都是当妹妹一样,比起对其他人的态度,确实已经是温柔许多。

只是他不喜欢她。

程萸低头不语,为刚才沈迟口中的称呼计较。对她来说,她想听的并不是这个,却忽略了沈迟对她的态度,真如他所说,是不一样的温柔。

沈迟看她闷闷不乐,清冷的人此时嘴角挂着笑意,轻飘飘地说:“需要谢罪的话,我可以今晚再睡地板。”

“不用。”她生气归生气,也真的不想让他睡地板了。程萸想,小时候两人又不是没睡在一张床上。何况,现在是自己喜欢他,完全是自己占了便宜。

程萸理直气壮:“我怕梁阿姨再问我,不好解释。你也不希望再像今天早晨这样吧?”

沈迟极其配合,笑意及眼底:“嗯,不希望。”

程萸脚步踉跄,差点儿绊倒。

沈迟和以前是不太一样了。

时间从下午缓慢走至傍晚,月亮悄无声息地冒出脑袋,与半落山的太阳相对而立。过了一会儿,太阳缓缓落下,天地交接间是蓝色和极淡的绿色,中间夹着一丝昏黄。

原本是打算晚饭后回房间,程萸偏要去民宿旁边那条栈道上观赏落日,她扶着不高不矮的护栏,摇摇晃晃,总让人有些担心她的安全。

太阳完全落下的时候,程萸叹了口气,满足地拍了拍手,离开了栈道。她瞥见一旁,沈迟好像一直在等着自己。

回民宿的路上到处是乱石,程萸小心地往前走,路遇梁梅和沈父遛弯回来。沈父要找沈迟商量事情,两人并肩走着,程萸落在后面,边四处看风景,边慢悠悠地走着。

没注意到路,程萸左脚踩到一块石头,再往前走一步,就感到钻心的疼。应该是崴了脚,她停在原处,过了一会儿才蹒跚地往房间走。

沈迟无意间回头,看到她的姿势停下了与父亲的交谈,直接走到她身边:“怎么了?”

程萸轻声说:“脚崴了。”

沈迟弯下腰看了一眼她的脚踝,对沈父说:“我先送她回房间。”

沈父点了点头:“照顾好小萸,我也去找你妈了。”

脚踝已经肿起一大块,程萸踮起左脚,看着沈迟:“马上就到房间了,没事。”作势就要靠右脚往前蹦。

沈迟拦住她,突然间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回去。”

程萸犹豫一会儿,听见沈迟又说:“不让背的话,我就抱你回去了。”

想起醉酒时被沈迟抱回房间的经历,程萸脸红,最终还是爬上了他的背。被沈迟背起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肩膀。

回到房间,沈父叫服务员送来了药膏和红花油。

程萸很瘦,脚踝细得能看清骨头的轮廓,眼下因为崴脚受伤看起来格外骇人。冰凉的红花油涂在红肿处,疼痛一时也没减少。

这意味着程萸接下来的几天都要在房间里休息,除非她要表演单脚跳。

沈迟打开窗户,晚风散尽了房间里药膏的味道。洗漱完的程萸一双眼睛湿漉漉的,一旁宽大柔软的床等待着即将共眠的两人。

程萸先坐在了床上:“你现在睡觉吗?”

沈迟走了过来,把干毛巾抽过来递给她:“把头发擦擦,别顶着湿头发睡觉。”

借着毛巾,程萸脑袋埋在下面,又问了一句:“你今晚睡右边?”

沈迟垂眸看她:“你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要英勇就义一样,我这么可怕?”

程萸噎住,这人说话也太夸张了,自己哪儿有那种表情。她的脚不支持她蹦来蹦去,她便把毛巾重新递给他:“那你还是睡在地上吧。明天梁阿姨再问起来,别再说我坏话了,我可不背锅了。”

沈迟嘴角挂着笑,关上了灯,月光透过窗户,静静落了一地。

“怎么不睡?”

柔软的床深陷一块,被子被拉动,伴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沈迟的声音清晰无误地传至耳边:“盛情难却。”

程萸后知后觉,所以,这是被调戏了?

还以为会紧张得睡不着,谁知道睡眠好得出奇,程萸再醒来的时候,眨了眨眼,想起来昨晚的事情,她往沈迟那边看,沈迟还在睡着。

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原本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已经没了,她身上盖着的正是沈迟的薄被,而她的手正被沈迟紧紧地抓着。

她只记得自己昨晚睡觉又不安生,后来手指被人抓住,才渐渐安稳下来,原来是沈迟抓住了她的手。

程萸愣神,盯着沈迟的手指好一会儿,贪恋片刻的温柔,最终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指。

待在山上的几天时间就真的变成了休养,程萸的脚不能走动,沈迟事务所又丢来几个项目,在哪里工作并无区别,沈迟便没回事务所。

程萸百无聊赖,有时发呆盯着沈迟工作,有时再挑一些季风发过来的视频看。海豚馆如今正在重建,原先一天几场的表演只剩下了一天一场。

眼看着沈迟收到的工作邮件越来越多,山上的度假也到了最后。临行前一天,梁梅叫上程萸一起去寺庙。

寺庙里,僧人正在敲钟,行人不断,满满的香火气。梁梅是来求平安符的,给程萸和沈迟也求了两个。

程萸走到了离寺庙很远的一处桥上。

她是第一次看到爱情桥。

往常听到诸如此类的传闻,只会笑出声,但是这次,她看着来来往往的情侣,走到了桥上面,迟疑一会儿后也拿了一把锁。

爱情桥旁边是供游客挂信物的地方,程萸走过去写了一行字,奈何身高不够只能挂在了最矮的地方。

回到民宿,梁梅拍了拍她的肩膀:“明年陪我来这里还愿。”

程萸弯着眉眼笑了笑,却没有应答。她希望明年可以来这里,却不敢真的预期未来。

正沉默时,沈迟接话道:“嗯,明年让她陪你来。”

程萸微微瞪着眼睛,仰起头去看沈迟。他走在她的左边,并没有看她,让她捉摸不清楚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迟,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之后不向我解释,我可是很容易当真的。

你又知不知道,你的一句话,就在我心底刮了一场剧烈的风,声势浩大,许久都不得消停。

下午躺在房间里,程萸突发奇想想去游泳。好在上次崴脚并不太严重,脚踝已经无事,她独自一人去民宿后面的山涧瀑布处玩耍。

碰到一处人工挖掘的泳池,程萸站在边缘,轻巧地跳了下去,手臂划水,双脚交替摆动,如同一条畅游的鱼。

游了半小时后,她才觉得有些累,从泳池上来。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了夏日炎热的光线,只余下点点斑驳落在身上。

程萸披上了一早拿来的浴巾,赤脚踩在一旁的鹅卵石上。她的头发湿漉漉的,眼睛澄澈得像是山间偶然出没的鹿,轻盈灵动。

梁梅见程萸去了一个小时还没有回房间,便让沈迟去看看。

程萸裹着浴巾坐在泳池旁晒太阳,方才水太凉,如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她仰面看着透过树叶的光斑,突然觉得鼻子发痒。她揉了下鼻子,一个响亮的喷嚏就来了。

沈迟过去的时候,程萸刚好打到第三个喷嚏。

当你打第三个喷嚏的时候,毫无疑问,意味着你要感冒了。

果然,程萸感冒了。

感冒来得迅猛,程萸只觉得自己此次度假太多波折,好不容易脚好起来了,又开始感冒了。她小声抱怨,感冒后的声音沙哑。

沈迟端过来冲好的感冒冲剂,程萸接过杯子,就让沈迟先离开:“你别待在这儿了,我怕把感冒传染给你。”

沈迟好笑地看着她,没有言语,走过去把灌风的窗户关了。

程萸忍着苦把药喝了,拧着眉含混不清地说:“我说真的,感冒很容易传染的。”

沈迟在床边坐下:“放心,只是这样,不会传染给我的。”

“怎么才能传染给你?”

程萸问出口的时候,脑海中闪过最直接的一个方式。她盯着沈迟薄唇,一秒后又转移开目光:“算了,那随你吧,传染给你可别怪我。”

感冒来得迅猛,退去却缓慢。闷在房间里几天后,程萸身体才舒服一些。

沈迟将方案交上去后,海豚馆开始进入重建设计阶段。

旧的海豚馆已经暂时停止运营,程萸经常去看看小七,然后去看在海豚馆的沈迟。原本沈迟并不需要出现在现场,但是不知为何最近几天他一直在。

经过上次女同事的传播,海豚馆每个人都知道程萸嫁人了,而且嫁了一个很不错的人。

一起训练小七时,季风调侃道:“原来上次来找你的是你老公啊。”

程萸因为这个称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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