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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镇将南朝偏跋扈 部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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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小宝和公主只盼到云南这条路永远走不到近头,但路途虽遥,行得虽慢,终于也有到达的一日。贵州省是吴三桂的辖地,在贵州罗甸驻有重兵。建宁公主刚入贵州省境,吴三桂便已派出戎马,前来迎接。

将到云南时,吴应熊出省来迎,见到韦小宝时称谢不停。凭证朝礼,在完婚之前,他与公主不能相见。其时公主正和韦小宝好得如胶似漆,听到吴应熊到来,登时柳眉倒竖,大发性情。当晚公主对韦小宝说,怎生想个法子,把吴应熊送去见阎王,便可和他做恒久伉俪。韦小宝吓了一跳,心想假驸马不妨在晚上偷偷摸摸的做做,真驸马却万万做不得。公主见他皱眉沉吟,怒道:“怎么不作声了?要送吴就熊这小子去见阎王,是你自己说的,又不是我想出来的主意。”韦小宝道:“送是一定要送的,是只不外咱们等个时机,这才下手,可不能让人起了疑心。”公主道:“好,暂且听你的。总而言之,我是跟定了你,我决不跟这小子同床。你如不送他去见阎王,咱们什么事都抖了出来。我会跟吴三桂说,你强奸我。就算天子哥哥再宠你,只怕吴三桂也会将你斩成了十七八块。你就先见到阎王老子,算是替吴应熊做先行官罢!”韦小宝震怒,挥手即是一记耳光,喝道:“乱说八道,我几时强奸你了?”公主嘻嘻笑笑,伸臂搂住了他,柔声道:“你这狠心短命的小冤家,下手这么重,也不怕人家痛吗?”

这一日将到昆明,只听得队中吹起军号,一军军官报道:“平西王来迎公主鸾驾。”韦小宝纵马上前,只见一队队士兵铠甲鲜明,骑着高头大马。驰到眼前,一齐下马,排列两旁。丝竹声中,数百名身穿红袍的少年童子手执旌篱,引着一名将军到军前。一名赞礼官高声叫道:“仆从平西王吴三桂,参见建宁公主殿下。”

韦小宝仔细审察吴三桂,见他身躯雄伟,一张紫膛脸,须发白多黑少,年岁虽老,仍是步履强健,高视阔步的走来。韦小宝心道:“普天下人人都提到这老乌龟的名头,却原来是这等容貌。”韦小宝见他走到公主车前,跪下叩头,站在一旁,心中先道:“老乌龟吴三桂免礼。”待他叩拜已毕,才道:“平西亲王免礼。”吴三桂站起身来,来到韦小宝身边笑道:“这位即是勇擒鳌拜、天名天下的韦爵爷?”韦小宝请了个安,说道:“不敢。卑职韦小宝,参见王爷。”吴三桂哈哈大笑,握住他手,说道:“韦爵爷大仁大义,小王久仰英名,快免了这些虚礼俗套。小王父子,以后全仗韦爵爷维持。如蒙不弃,咱们一切就像自己家人一般即是。韦小宝听他说话中带着扬州口音,倒有三分欢喜,心道:“辣块妈妈,你跟我可是老乡哪。”说道:“这个却不敢当,卑职岂敢攀援?”话中也加了几分扬州口音。吴三桂笑道:“韦爵爷是扬州人吗?”韦小宝道:“正是。”吴三桂笑道:“那就越发好了。小王寄籍辽东,原籍扬州高邮。咱们真正是一家人哪。”韦小宝心道:“辣块妈妈,原来你是高邮咸鸭蛋。扬州出了你这个在汉奸,老子可倒足了大霉啦。”

吴三桂和韦小宝并辔而行,在前开道,导引公主进城。昆明城中黎民听得公主下嫁平西王世子。街道旁早就挤得人山人海,竞来瞧热闹。城中挂灯结彩,随处都是牌楼、喜幛,一路上锣鼓鞭炮震天价响。韦小宝和吴三桂产骑进城,见人人躬身迎接,大为自得。但转念又想:“这样如花似宝的公主,又骚又嗲,平白地给了吴应熊这小子做妻子,老子还千里迢迢的给他送亲,臭小子的艳福也忒好了些。”又感愤愤不平。吴三桂迎导公主到昆明西安阜园。那是明朝黔公沐家的故宅,本就祟楼高阁,极尽园亭之胜,吴三桂获得公主下嫁的讯息后,更大兴土木,修建得面目一新。吴三桂父子隔着帘帷向公主请安之后,这才陪同韦小宝来到平西王府。

那平西王府在五西岳,原是明永历帝的故宫,广袤数里,吴三桂入居之后,连年不停增添楼台馆阁。这时巍阁雕墙,红亭碧沼,和皇宫内院也已相差无几。厅上早已部署盛筵,平西王麾下文武百官俱来相陪。钦差大臣韦小宝自然坐了首席。

酒过三巡,韦小宝笑道:“王爷,在北京时,常听人说你要造反……”吴三桂立时面色铁青,百官也均变色,只听他续道:“……今日来到王府,才知那些人都是乱说八道。”吴三桂神色稍宁,道:“韦爵爷明鉴,鄙俚小人嫉妒诬陷,决不行信。”韦小宝道:“是啊,我想你要造反,也不外是想做天子。可是皇上宫殿没你华美,衣服没你漂亮。皇上的饭食向来是我一手经办,忸怩的紧,也没你王府的鲜味。你做平西王可比皇上舒服得多哪,又何须去做天子?待回我到北京,就跟皇上说,平西王是决计不反的,就是请你做天子,您老人家也万万不干。”一时之间,大厅上一片寂静,百官停杯不饮,怔怔的听着他不正经的一番说话,心下都怦怦乱跳。吴三桂更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如何回覆才是,寻思:“听他这么说,天子果真早已疑我心有反意。”只得哈哈的干笑几声,说道:“皇上英明仁孝,励精图治,实是自古贤皇所不及。”韦小宝道:“是啊,鸟生鱼汤,心悦诚服。”吴三桂又是一怔,隔了一会,才明确他说的是“尧舜禹汤”,说道:“微臣仰慕皇上俭德,原来也不敢起居奢华,只不外圣恩荡浩,公主来归,我们不敢简慢,只好起劲勉力,事奉公主和韦爵爷,待得亲事一不定期,那便要大大节约了。”心想这小子回北京,跟天子说我这里穷奢极欲,天子定然生气,总得设法塞住他的嘴巴才好。

哪知韦小宝摇头道:“照旧花差花差,乱花一气的开心。你做到王爷,有钱不使,又做什么王爷?你倘若嫌金银太多,担忧一时花不完,我跟你资助使使,有何不行?哈哈!”他这句话一说,吴三桂登时大喜,心头一块大石便即落地,心想你肯收钱,那还不容易?文武百官听他在筵席上果真启齿要钱,人人笑逐颜开,均想这小孩子究竟容易搪塞。各人一面饮酒,一面便心中企图如何送礼行贿。席间原来的尴尬恐惧一扫而空,各人赞优美事,吹牛拍马,尽欢而散。

吴应熊亲送韦小宝回到安阜园,来到大厅坐定。吴应熊双手送上一只锦盒,说道:“这里一些琐屑银子,请韦爵爷迁就着在手边零花。待得台端北归,父王尚有心意,以酬韦爵你的辛劳。”韦小宝笑道:“那倒不用客套。我出京之时,皇上付托我说‘小桂子,各人说吴三桂是奸臣,你给我亲眼去瞧瞧,到底是忠臣照旧奸臣。你可得给我瞧得仔细些,别走了眼。’我说:‘皇上万安,仆从睁大了眼睛,重新至尾的瞧个明确。’哈哈,小王爷,是忠是奸,还不是凭一张嘴巴说么?”吴应熊不禁暗自生气:“你大清的山河,都是我爹爹一手给你打下的。大事已定之后,却忘恩负义,来盘问我父子是忠是奸,这样看来,公主下嫁,也未必安着什么盛情。”说道:“我父子忠心耿耿,为皇上服务,做狗做马,也酬金不了皇上的恩义。”

韦小宝架起了腿,说道:“是啊,我也知道你是最忠心不外的。皇上倘若信不外你,也不会招你做妹夫了。小王爷,你一做天子的妹夫,连升八级,可真快得很哪。”吴应熊道:“那是皇上逃邝浩荡。韦爵爷维持周旋,我也谢谢不尽。”韦小宝心道:“我给一只小乌龟你做做,不知你是不是谢谢不尽?”送了吴应熊出去,打开锦盒一看,内里是十扎银票,每扎四十张,每张五百两,共是二十万两银子。韦小宝又惊又喜,心想:“他脱手可阔绰得很哪,二十万两银,只是给零星花用。老子倘若要大笔花用,岂不是要一百万、二百万?”

越日吴应熊来请钦差大臣赐婚使赴校声阅兵。韦小宝和吴三桂并肩站在阅兵台上。平西王属下的两名都统率领十名佐领,顶盔披甲,下马上台前行礼。随即一队队戎马在台上操演。藩兵过尽后,是新编的五营勇兵,五营义勇兵,每一营由一名总兵统带,排阵操演,果真是兵强马壮,训练精熟。韦小宝虽全然不懂军事,但见兵将雄壮,一队队的总是过不完,向吴三桂道:“王爷,今日我可真服了你啦。我是骁骑营的都统,我们骁骑营是皇上的亲军,说来忸怩,倘若跟你部下的忠通营,义勇营交手,骁骑营非大北亏输,落荒而逃不行。

吴三桂甚是自得,笑道:“韦爵爷夸奖,愧不敢当。小王是行伍身世,训练士卒,原是本份的事儿。”只听得号炮响声,众兵将齐声呐喊,声震四野,韦小宝吃了一惊,双膝一软,一屁股坐倒椅中,登时面如土色。

吴三桂心下暗笑:“你只不外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小弄臣,仗着甜言甜言,哄得小天子欢心,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屁用?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居然晋封子爵,做到骁骑营都统,钦差大臣,可见小天子莫名其妙,只会任用亲信。”他原来就没把康熙瞧在眼里,这时见了韦小宝这等脓包容貌,更是悄悄欢喜,意料朝廷无人,不足为虑。阅兵已毕,韦小宝取出天子圣谕,交给吴三桂,说道:“这是皇上圣谕,王爷给大伙儿读读罢。”吴三桂跪下接过,说道:“是皇上的圣谕,照旧请钦差大臣宣读。”韦小宝笑道:“他认得我,我可不认得他。我瞎字不识,怎生读法?”

吴三桂一笑,捧着圣谕,向着众兵将高声宣读。他声音清朗,中气充沛,一句句远远传了出去。广场上数万兵将屈膝跪倒,鸦雀无声的聆听。圣谕中夸奖平西王功高勋重,勤劳王事,镇守边陲,扶定夷狄,属下诸将士卒,俱有辛绩,各升职一级,犒赏有差。待圣谕读完,吴三桂向北叩头,叫道:“恭谢皇上膏泽,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兵将一齐叫道:“恭谢皇上膏泽,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次韦小宝事先有备,没有受惊,但数万兵将如此惊逃诏地的喊了出来,却也令他心旌摇动,站立不稳。回到平西王府,吴三桂便跟他商量公主的吉期。韦小宝皱起眉头,甚是不快。

吴三桂道:“下月初四是黄道吉日,婚嫁喜事,大吉大利。韦爵爷瞧这日子可好?”韦小宝心想:“公主一嫁了给了吴应熊,这我假驸马便做不成了。”说道:“这似乎太局促些了罢?公主下嫁,非同小可,王爷,你可得一切预备周到才是。不瞒你说,这位公主很得太后和皇上宠幸,有什么事纰漏了,咱们做仆从的可有大利便。”吴三桂一凛,心想:“你居心刁难,照旧在勒索行贿?”笑道:“是,是。全仗韦爵爷照顾,有什么不到之处,请你付托指点,我们自当起劲治理。初四倘若太急促,那么下月十门也是极好的日子,跟公主和小儿的八字全不冲克,童言无忌。”韦小宝道:“好罢!我去请示公主,瞧她怎么说。”

回安安阜园,已有云南的许多官员期待传见,韦小宝收了礼物,随口搪塞几句,打发他们走了。想起来到云南之后,结义兄长杨溢之却未见过,便差人去见告吴应熊,请杨溢之过来一见。杨溢之没来,吴应熊却亲自来见,说道:“韦爵爷,父王派了杨溢之出外公干未回,不能来伺候爵爷。”韦小宝好生失望,问道:“不知他去了那里?几时可以回来?”吴应熊脸色微变,说道:“他……他去西藏,路途遥远,这一次……韦爵爷恐怕见他不着了。”韦小宝见他似有支吾之意,心想:“他说话不尽不实,在捣什么鬼?”问道:“不知杨兄去西藏办什么要事?去了多久?”吴应熊道:“也不是什么要紧大事,西藏的喇嘛差人送了礼来,父王便命杨溢之送回礼去。照旧前几天走的。”韦小宝道:“这可不巧得很了。”送走吴应熊后,越想越觉这件事中间有些离奇,他们明知自已跟杨溢之友爱甚好,自己来到云南,正好派杨溢之陪同接待,怎么迟不走,早不走,自己刚到云南,吴三桂便派杨溢之出门,倒似居心不让他跟自己相见。当下叫了赵齐贤和张康年二人来,命他们去和吴三桂父子的侍卫喝酒赌钱,设法打探杨溢之的消息。

这晚他和公主相见,说起完婚之期已定了下月十门。公主道:“我限你在婚期之前,送吴应熊这小子去见阎王,否则的话,我在拜堂之时大叫大嚷,说什么也不嫁他。”韦小宝心情本已不佳,听她这么说,更是怒火上冲,一跺脚便出了房门。公主抢上拉住他手,被他重重一甩,出房去了。公主大哭大叫,他只当没听见。坐下片晌,甚感无聊,叫了十几名侍卫来掷骰赌钱,这才心情痛快酣畅。赌到半夜,赵齐贤和张康年走进房来。韦小宝拿起一把骰子,还没掷下,见到二人,笑道:“现下是霉庄,要下注乘早。”赵齐贤道:“副总管付托的事,属下查到了些消息。”韦小宝道:“好!”骰子掷下,翻牌吃了天门,赔了上门下门,拉了二人的手来到厢房,问道:“怎么?”

赵齐贤道:“回副总管的话:那杨溢之果真没去西藏,原来是犯了事,给平西王关了起来。”韦小宝皱眉道:“犯了什么事?”越齐贤道:“属下跟王府的卫士喝酒,说起识得这个姓杨的,想请他来一起喝酒赌钱。一名卫士说:‘打杨溢之吗?得去黑坎子。’我问他黑坎子在那里。旁的卫士骂他乱说八道,爱说笑话,叫我别信他的。”韦小宝沉吟道:“黑坎子?”赵齐贤道:“我们知道其中必有离奇,跟他们喝了了会儿酒,就分了手。回到这里,向人一问,原来黑坎子是太监的所在,才知杨溢之是给平西王关了。到底犯了什么事,我怕引起疑心,没敢多问。”韦小宝问:“黑坎子在什么地方?”赵齐贤道:“在五华宫西南约莫五里地。”韦小宝颔首道:“是了,两位年迈,你们到外面玩玩去罢,代我做庄。”赵张二人大喜,径去赌钱。二人知道代他做庄,输了算他的,赢了有红分,那是大大有利益的差使。

韦小宝闷闷不乐,寻思:“杨年迈定是犯了大事,否则吴应熊不会骗我,说派了去西藏。若非大罪,他爷儿俩定会冲着我的体面,放了他出来。吴应熊已经撒了谎,我若再去说情,他们一定死赖到底,多数还会连忙杀了他,毁尸灭迹,以后死无对质。要救他出来,只有硬干。吴三桂就算生气,老子也不怕他,谅他他也不敢跟我翻脸。”当下把李力世、风际中、马彦超、钱老本、玄贞道人、徐天川等天地会群雄请来,见告此事,筹商如何救人。李力世道:“韦香主,这件事咱们干了!能救得出这位杨年迈,那是最好。就算救不出,吴三桂知道你他动手,定然以为你是奉了天子之命。不是将他吓个半死,便逼得他早日造反。”韦小宝道:“正是如此,就怕他连忙造反,咱们一古脑儿给他抓了起来,大伙儿在黑坎子大牢狱赌钱,那可不妙了。”玄贞道人道:“一见情势不妙,各人马不停蹄就是。”韦小宝道:“你们去设法救人,我把吴应熊这小子请来”扣在这里,做个抵押,教吴三桂不敢胡来。”钱老本道:“韦香主这着棋极是高明。咱们明天先去察看了黑坎子的阵势,然后扮着吴三桂的手下亲随,冲进牢狱去提人。”

越日午后,韦小宝命人去请吴应熊来赴宴,商议亲事。安阜园大厅中丝竹齐奏,酒肉纷呈之际,天地会群雄穿起平西王府亲随的服色,突入黑坎子太监。韦小宝付托骁骑营军士和御前侍卫前后严密扼守,监视吴应熊带来的卫队。他和吴应熊一面饮酒,一面鉴赏戏班子做戏。这时所演的是一出昆曲“钟馗嫁女”,五个小鬼翻筋斗、钻台子,演出诸般武功,甚是热闹。韦小宝看得连连叫好,付托赏银子。正热闹间,有人走到他身后,悄悄拉了拉他衣袖。韦小宝转头一看,却是马彦超,见他徐徐颔首,知已得手,心中大喜,向吴应熊道:“小王爷,你请宽坐,我要去撒一泡尿。”吴应熊心道:“这小流氓,说话如此粗俗。”笑道:“爵爷请便。”

韦小宝来到后堂,见天地会群雄一个不少,喜道:“很好,很好,众兄弟都没损伤,人救出来了吗?”见各人脸色郑重,意料尚有别情。马彦超恨恨的道:“吴三桂这奸贼下手了毒!”韦小宝道:“怎么?”马彦超和徐天川转身出去,抬进毡毯裹着的一小我私家来。但见毡毯上尽是鲜血,韦小宝一惊,抢上前去,见毡毯中裹着正是杨溢之。但见他双目紧闭,脸上更无半分血色,韦小宝叫道:“杨年迈,是我兄弟救你来了。”杨溢之微微颔首,也不知是否听见。韦小宝道:“年迈,你受了伤么?”徐天川轻轻揭开毡毯。韦小宝一声惊呼,退后两步,身子一晃,险些摔倒,钱老本伸手扶住。原来杨溢之双手已被齐腕斩去,双脚齐膝斩去。徐天川低声道:“他舌头也被割去了,眼睛也挖出了。”

眼前这般惨状,韦小宝从所未见,心情激动,登时放声大哭。他和杨溢之原来并没多大友爱,只不外言谈投机,但既拜了把子,便存了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之心,见到他四肢俱斩的容貌,不禁悲愤难当,伸手拔出匕首,叫道:“我去把吴应熊的手脚也都斩了。”风际中拉住他手臂,说道:“从长计议。”此人说话不多,但言必有中,韦小宝向来对他忌惮三分,连忙定了定神,颔首道:“风年迈说得对。”徐天川盖上毡毯,说道:“这件事果真跟咱们有关。吴三桂怪杨年迈跟韦香主相交,又拜了把子,说他起义旧主,贪图富贵,投靠朝廷,因此整治得他死不死,活不活,好让他手下的将领,没一个敢起起义之心。”

韦小宝垂泪道:“吴三桂他祖宗十八代都是死乌龟!杨年迈跟我拜把子,又没起义他。这大汉奸自己居心叵测,瞎起疑心。杨年迈这等容貌,即是这大汉奸造反的明证。就算杨年迈真的投靠了朝廷,又有什么差池了?”钱老本道:“正是。韦香主把杨年迈带去北京,向小天子告上一状。”韦小宝问徐天川:“吴三桂下这辣手,是为了怪杨年迈跟我结交,徐年迈怎么得知?”

徐天川转身出外,提进一小我私家来,重重往地下一掷。这人身穿七品官服色,白白胖胖,爬在地下,一动不动。徐天川道:“韦香主,这个家伙,你是久闻台甫了,却从没见过,他即是卢一峰。”韦小宝冷笑道:“啊哈,原来是卢老兄,你在北京城里斗胆放肆,厥后给吴应熊打断了狗腿,怎么又在这里了?”卢一峰吓得只说:“是,是,小人不敢!”徐天川道:“认真是冤家路窄,这家伙原来是黑坎子太监的典狱官。他即是变了灰,老子认他得出,我们扮了吴三桂的亲随去牢狱提人,这家伙神气活现,又说要公务,又说要平西王的手谕。他妈的,他自己这杀狗命,即是平西王的手谕。”

韦小宝颔首道:“那倒巧得很。遇上这家伙,救人便容易了。”意料群雄将刀子架在他头颈里,兵不血刃便提了人出来,“八臂猿猴”横竖手臂多,顺手牵羊,将他也抓了来。徐天川道:“杨年迈冒犯吴三桂的事,就是他老兄向我告的密。”卢一峰听到“密告”二字,忙道:“是……是你老人家……你老人家逼我说的,我……我可不敢泄漏平西王的秘密。”

韦小宝一脚踢去,登时踢下了他三颗门牙,说道:“我去稳住吴应熊,防他起疑,列位仔细盘问这家伙,他如不说,也把他两只手,两只脚割了下来即是。”卢一峰满口鲜血,忙道:“我说,我说。”他知这伙人行事无法无天,想起杨溢之的惨状,险些便欲晕去。他知这伙人行事无法无天,想起杨溢之的惨状,险些便欲晕去。韦小宝走到杨溢之身前,又叫:“杨年迈!”

杨溢之听到啼声,想要坐起,上身一抬,终于又向后摔摔倒。群雄见到他的惨状,都感愤慨。此人为汉奸作走狗,原来也有值得如何惋惜,然而吴三桂父子对自己忠心下属也下此辣手,心肠之狠毒,可想而知。韦小宝试干了眼泪,定了定神,回到厅上,哈哈大笑,说道:“认真有趣!”只见席前的戏子站着呆呆的不动,一见韦小宝到来,锣鼓响起,饰演“钟馗嫁妹”的众戏子又都演了起来。原来他一进内,吴应熊就付托停演,直等他回来,这才接演下去,好让他中间不致漏看一段。韦小宝向吴应熊致歉,说道:“公主听说额驸在此饮酒,叫了他进去,细问额驸通常爱穿什么衣服,爱吃什么食物,问了许久,累得他在厅上久候。吴应熊大喜,连说不妨。

吴应熊辞去后,韦小宝到厢房中,不见天地会群雄,一问之下,原来又都出去了,心下希奇,不知他们又去干什么。直等到深夜,群雄才归,却又捉了一小我私家来。原来徐天川逼问卢一峰,得知吴三桂所以如此折磨杨溢之,一来固是疑心他和韦小宝拜了把子,有起义吴藩之意,二来却还和蒙古葛尔丹有关。这葛尔丹和吴三桂近年来来往甚是亲热,不停来往复去的互送礼物,最近他又派了使者,携带礼物到了昆明来。这使者名叫罕贴摩,跟吴三桂条谈了数日,不知如何,竟给杨溢之得悉了内情,似乎向吴三桂进言,致触其怒。卢一峰官职卑小,不知其详,只是从吴三桂卫士的口中听得几句,在天地会群雄拷打之下,不敢隐瞒,尽其所知的都说了出来。群雄一商议,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再假扮吴三桂的亲随,又去将那蒙古使者罕贴摩捉了来。

韦小宝在少林寺中曾见过葛尔丹,这人自满横蛮,曾令下属向他施发金镖,若不是有宝衣护身,早已命丧镖下,心想他的使者也决非好人,眼见那罕贴摩约莫五十岁年岁,颏下一部淡黄胡子,眼光闪烁不定,显然颇为狡狯。韦小宝道:“领他去瞧瞧杨年迈。”马彦超允许了,推着他去邻房。只听得罕贴摩一声大叫,语音中充满了恐惧,自是见到杨溢之的容貌后吓得魂不附体。马彦超带了他回来,但见他脸上已无血色,身子不停的发抖。韦小宝道:“适才那人你见到了?”罕贴摩点颔首。韦小宝道:“我有话问那人,他回覆是示尽不实,说了几句假话。我向来有个规则,有谁跟我说一句谎,我割他一条腿,说两句谎,割两条腿,这人说了几句谎啊?”马彦超道:“说了七句。”韦小宝摇头道:“唉,这人说谎太多,只好将他两只手,两颗眼珠,一条舌头,一古脑儿都报销啦。”拔了匕首出来,俯身轻轻一划,已将一条木凳腿儿割了下来,拿在手中玩弄,笑道:“我这把刀割人手腿,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你要不要试试?”

罕贴摩本是蒙古勇士,但见到杨溢之的惨状,却也吓得六神无主,结结巴巴的道:“大人……大人有什么要问,小的……小的……不敢有半句隐……隐瞒。”韦小宝道:“很好。平西亲王要我问你,你跟王爷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有什么虚言?”罕贴摩道:“大人明鉴,小的……小的怎敢瞒骗王爷?的简直确并无虚言。”韦小宝摇头道:“王爷可不相信,他说你们蒙昔人狡狯得很,说过的话,经常不算数,最爱赖帐。”罕贴摩脸上泛起又自满又恼怒之色,说道:“我们是成吉斯汗的子孙,向来说一是一,二是二……”韦小宝颔首道:“不错,说三是三,说四是四。”罕贴摩一怔,他汉话虽说得十分流利,但种种土话成语,却所知有限,不知韦小宝这两句话乃是贫嘴贫舌的取笑,只道尚有所指,一时无从答起。

韦小宝脸一沉,问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罕贴摩道:“小的不知。”韦小宝道:“你猜猜看。”罕贴摩见这安阜园建构宏丽,他自己是平西王府亲随带来的,见韦小宝年岁轻轻,但身穿一品武官服色,黄马褂,头带红宝石顶子,双眼也雀翎,乃是朝中的显贵大官,赐穿黄马褂,更是特异的尊荣。这罕贴摩心思甚是灵活,寻思:“你小小年岁,做到这样的大官,自是靠了你们的福荫。昆明城中,除了平西亲王之外,谁能有这般声势?平西王属下的亲随又对你如此恭谨,是了,定是如此。”当下恭顺重敬的道:“小的有眼无珠,原来大人是平西王的小令郎。”他见过吴应熊,眼见韦小宝的服色和吴应熊差不多,便猜到了这条路上去。韦小宝一愕,骂道:“他妈的,你说什么?”心道:“你说我是大汉奸老乌龟的儿子,老子不成了小汉奸小乌龟?”随即哈哈一笑,说道:“你果真智慧,难怪葛尔丹王子派你来干这等大事。你们王子,跟我友爱也是挺不错的。”说了葛尔丹的相貌衣饰,又道:“那是我和你家王子讲论武功,他使的这几下招式,认真了得。”于是便将葛尔丹在少林寺中所使的招式,比划几下。

罕贴摩大喜,连忙请了个安,说道:“小王爷跟我家王子是至交挚友,各人原是一家人。”韦小宝道:“你家王子安好?他迩来可和昌齐喇嘛在一起吗?”罕贴摩道:“昌齐喇嘛刻下正在我们王计里作客。”韦小宝颔首道:“这就是了。”问道:“有一位爱穿蓝色衫裙的汉人女人,名叫阿琪,也中你们王府吗?”罕贴摩睁大了眼睛,满脸又惊又喜之色,说道:“原来……原来小王爷连……这件事也知道了,果真……果真了……了不起。”韦小宝随口一猜,居然猜中,十分自得,哈哈大笑,道:“你家王子什么也不瞒我,阿琪女人你家王子的相好,他的师妹阿珂女人,就是我的相好。咱们还不算是一家人吗?哈哈,哈哈!”两人相对大笑,更无隔膜。

韦小宝道:“父王派我来好好问你,到底你跟父王所说的那番话,是否认真恳切诚意,别无其他阴谋?”罕贴摩道:“小王爷,你跟我家王子这等友爱,怎么还会起疑心?”韦小宝道:“父王言道:一小我私家倘若说谎,第一次的跟第二次再说,总有一些儿差异。这件事情实在牵涉重大,一个不小心,各人全闹得灰头土脸,狼狈之至,因此要你重新至尾再跟我说一遍,且看两番言语之中,有什么不接榫的地方。罕贴摩老兄,我不是信不外你家王子,不外跟你却是初会,不明确你的为人,因此非得仔细盘问不行,冒犯莫怪。”罕贴摩道:“那是应当的。这件事倘若泄漏了风声,立时便有杀身之祸。平西王做事把细,在理之至。请小王子回禀王爷,咱们回家结盟之后,一起兴兵,四分天下。在原山河,准定由王爷独得,其余三家决不眼红,另生变卦。”韦小宝大吃一惊,心道:“四分天下!却不知是哪四家?但如问他,显得我一无所知,难免泄了底。”笑吟吟的道:“这件事我跟你家王子商量过频频。只是事成之后,这天下如何分法、谈来谈去总是说不拢。这一次你家王子又怎么说?”

罕贴摩道:“我家王子言道,他决不是有心要多占自制,不外联络罗刹国兴兵,却是他殿下……”韦小宝一听到“罗刹国兴兵”五字,心中一凛,只听罕贴摩续道:“……是他殿下费了千辛万苦,才说成的。罗刹国火器厉害无比,枪炮轰了出来,清兵万难反抗。只要罗刹国兴兵,大事必成。平西王做了中国大天子,小王爷就是亲王了。”罗刹国就是俄罗斯,该国国人黄发碧眼,形貌特异,中国人视之若鬼,“罗刹”是佛经中恶鬼之意,因此其时称之罗刹国。顺治年间,罗刹国的哥萨克骑兵曾和清兵数度交锋,虽每次均为清兵击退,清兵却也损伤甚重。韦小宝不懂国家大事,然在皇宫之中,却也听说过罗刹国兵将残暴凶悍,火器凌厉难当,心想:“乖乖不得了,吴三桂卖国成性,又要去勾通罗刹国了,可得赶忙奏知小天子,想法子反抗罗刹的枪炮火器。”罕贴摩见他沉吟不语,脸有不愉之色,问道:“不知小王爷有什么指教?”

韦小宝嗯了几声,念头电转,如何再套他口风,突然想起郑克爽和他哥哥争位,派冯锡范来杀陈近南的事,连忙站起,满腔愤慨的道:“他妈的,我能有什么指教?父王做了天子,未来我哥哥继续皇位,我只做个亲王,又有什么好了?”罕贴摩名顿开,走近他身边,低声道:“我家王子既和小王爷交好,小人回去跟王子说明小王爷这番意思,成了大事之后,我们蒙古和罗刹国,再加上西藏的活佛,三家力保小王爷,那么……那么……小王爷又何须担忧?”韦小宝心道:“原来四家起兵的四家,是蒙古、西藏、罗刹国,再加上吴三桂。”当下脸现喜容,说道:“倘若你们三家真的着力,我大权在手,自然重重酬金,决计忘不了你老兄的利益。”随手从身边抽出四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交了给他,说道:“这个你先拿去零花。”

罕贴摩见他脱手如此豪阔,大喜过望,当拜谢,心中原来就有一分半分怀疑,现在也消除得干清洁净了,料定这位小王爷是要跟他哥哥吴应熊争天子做,主子葛尔凡和自己正好从中上下其手,大占利益。韦小宝道:“你家王子说事成之后,天下如何分法?”罕贴摩道:“中原的花花山河,自然都是你吴家的。四川归西藏活佛。天山南北路和内蒙档四盟、西二盟、察哈尔、热河、绥远城都归我们蒙古。”韦小宝道:“这地面可大得很哪。”他本不知这些地方的巨细,但听罕贴摩说了许多地名,意料决计不小。罕贴磨擦微一笑,道:“我们蒙古为王爷出的气力,可也大得紧哪。”韦小宝点颔首,问道:“那么罗刹国呢?”罕贴摩道:“罗刹国大天子说,罗刹国和王爷的辖地,以山海关为界,他们决不踏进关内一步。山海关之外,原来都是满洲鞑子的地界,罗刹国只占满洲人的,决不占中国人的一寸土地。”

韦小宝颔首道:“如此说来,倒也算公正。你家王子预定几时起事?”罕贴摩道:“这件大事王爷是主,其余三家只是呼应夹攻,自然一切全凭王爷的主意。”韦小宝道:“父王要的简直确的知道,我们兴兵之后,你们三家如何呼应?”罕贴摩道:“这一节请王爷不必担忧。王爷雄师一出支贵,我们蒙古精兵就从西而东,罗刹国的哥萨克精骑自北而南,两路夹攻北京,西藏活佛的藏兵连忙攻掠川边,而神龙教的奇兵……”韦小宝“啊”的一声,一拍大腿,说道:“神龙教的事,你……你们也知道了?洪教主他……他怎么说?”听到神龙教竟也和这项大阴谋有关,心下震荡,说话声音也发颤了。罕贴摩见他神色有异,问道:“神龙教的事,王爷跟小王爷说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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