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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法门猛叩无方便 疑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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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远处泛起了一团亮光,徐徐移近,韦小宝大惊,心道:“磷火,磷火!”那团亮火越移越近,却是一盏灯笼,提着灯笼的是个白衣女鬼。韦小宝忙闭住双目。只听得脚步之声细碎,走到自己眼前愣住。

他吓得气不敢透,全身直抖,却听得一个少女的声音笑道:“你为什么闭着眼睛?”声音娇柔动听。韦小宝道:“你别吓我。我……我可不敢瞧你。”

那女鬼笑道:“你怕我七孔流血,舌头伸出,是不是?你倒瞧一眼呢。”韦小宝颤声道:“我才不上你当,你披头散发,七孔流血,有甚么……甚么悦目?”那女反格格一笑,向他面上吹上口吻。

这口吻吹上脸来,却微有暖气,带着一点淡淡幽香。韦小宝左眼微睁一线,依稀见到一张雪白有脸庞,眉弯嘴小,笑靥如花,连忙双目都睁大些,但见眼前是张十分清秀的少女面目,约莫十四五岁年岁,头挽双鬟,笑嘻嘻的望着自己。韦小宝心中大定,问道:“你真的不是鬼?”那少女微笑道:“我自然是鬼,是吊死鬼。”

韦小宝心中打了个突,惊疑不定。那少女笑道:“你杀恶人时这么斗胆,怎地见到了吊死鬼,却又这么胆小?”韦小宝吁了口吻,道:“我不怕人,只怕鬼。”

那少女又是格格一笑,问道:“你给人点中了什么穴道?”韦小宝道:“你知道就好啦?”那少女在他肩膀后推拿几下,又在他背上轻轻拍打三掌,韦小宝双手登时能动。他能提起手臂,挥了两下,笑道:“你会解穴,那可妙得很。”

那少女道:“我学会不久,今天才第一次在你身上试的。”又在他腋下,腰间推拿了几下,韦小宝跳起身来,笑道:“不行,不行,我怕痒。”就是这样,他双腿被封的穴道也已解开。他伸出双手,笑道:“你呵我痒,我得呵还你。”说道走前一步。

那少女伸出舌头,扮个鬼脸。但这鬼脸只见其可爱,殊无半点可怖之意。韦小宝伸手去捏他舌头。那少女转头避开,格格娇笑,道:“你不怕吊死鬼了么?”韦小宝道:“你不影子,又有热气,是人,不是鬼。”那少女又目一睁,正色道:“我是僵尸,不是鬼!”

韦小宝一怔,灯火下见她脸色又红又白,笑道:“僵尸的脚不会弯的,也不会说话。”那少女又笑起来,道:“那我一定是狐狸精了。”韦小宝笑道:“我不怕狐狸精。”心中有些犯疑:“岂非她真是狐狸精。”转到她身后瞧了瞧。那少女笑道:“我是千年狐狸精,道行很深,没尾巴的。”韦小宝道:“像你这样仙颜的狐狸精,给你迷死了也不在乎。”那少女脸上微微一红,伸手指刮脸羞他,说道:“也不怕羞,适才还怕鬼怕得什么似的,这会儿却来说自制话了。”

韦小宝第一怕僵尸,第二怕鬼,至于狐狸精倒不怎么怕,眼见这少女和可亲,比之方怡,沐剑屏,尚多了几分令人亲近之意,况且她说的是一口江南口音,比之方怡和沐剑屏的云南话又好听得多,笑道:“女人,你叫什么名字?”那少女道:“我叫双儿,一双的双。”韦小宝笑道:“那很好哪,就不知是一双香鞋,照旧一双臭袜。”

双儿笑道:“臭袜也好,香鞋也好,由你说罢。桂相公,你身上**的,一事实上很不舒服,请到那里去换干衣服。就只一件事为难,你可别见责。”韦小宝道:“甚么事为难?”双儿道:“我们这里没男子衣服。”韦小宝心中打一个突,登时脸上变色,心想:“这屋中都是女鬼。”

双儿提起灯笼,道:“请这边来。”韦小宝迟疑不定,双儿已走到门口,微笑道:“穿女人衣服,你怕不祥瑞,是不是?这样罢,你睡在床上,我赶着烫干你衣服。”

韦小宝见她神色间温柔体贴,难以拒绝,只得随着她走出房门,问道:“我那些同伴都到那里去了?”

双儿落伍两步,和他并肩而行,低声道:“三少奶付托了,什么都不能对你多说,待会你用过点心后,三少奶自己会跟你说的。”

韦小宝早已饿厉害,听得有点心吃,登时精神大振。

双儿带着韦小宝走过一条阴森森的走廊,来到一间房中,点亮了桌上蜡烛。那房中只一桌一床,陈设简朴,却十分清洁,床上铺着被褥。双儿将棉被揭开一角,放下了帐子,道:“桂相公,你在床上除下衣衫,抛出来给我。”韦小宝依言跳入床中,除下衣裤,钻入被窝,将衣裤抛到帐外。双儿接住了,走向门口,说道:“我去拿点心。你爱吃甜粽,照旧咸粽?”韦小宝笑道:“肚里饿得咕咕叫,就是泥沙粽子,也吃他三只。”双儿一笑出去。

韦小宝见她一走,房里静悄悄的,瞧着烛火明灭,又畏惧起来:“啊哟,欠好,女鬼请人吃面吃馄饨,实在吃的都是蚯蚓毛虫,我可不能上当。”

过了一会,韦小宝闻到一阵肉香和糖香。双儿双手端了木盘,用手臂掠开帐子。韦小宝见碟子中放着四只剥开了粽子,心中大喜,实在饿得狠了,心想就算是蚯蚓毛虫,老子也吃了再说,提起筷子便吃,入口甘美,无与伦比。他两口吃了半只,说道:“双儿,这倒像是湖州粽子一般,味道真好。”浙江湖州所产粽子米软馅美,天下无双。扬州湖州粽子店,丽春院中到了嫖客,常差韦小宝去买。粽子整只用粽箬裹住,韦小宝要偷吃原亦甚难,但他总在粽角之中挤些米粒出来,尝上一尝。自到北方后,这湖州粽子便吃不到了。

双儿微感惊异,道:“你真识货,吃得出这是湖州粽子?”韦小宝口中品味,一面迷糊糊的道:“这真是湖州粽子?这地方怎么买获得湖州粽子?”双儿笑道:“不是买的,是狐狸精……嘻嘻……狐狸精使术数变来的。”韦小宝赞道:“狐狸精神通宽大。”突然想到章老三他们一伙人,加上一句“寿与天齐!”

双儿笑道:“你逐步吃。我去给你烫衣服。”走了一步,问道:“你怕不怕?”韦小宝心中恐惧早消去了泰半,但究竟照旧有些怕,道:“你快点回来。”双儿应道:“是。”

过不多时,韦小宝听得嗤嗤声响,却是双儿拿了一只入着红炭的熨斗来,将首创的衣裤摊在桌上,一面熨衫,一面相陪。

四只粽子二咸二甜,韦小宝吃了三只,再也吃不下了,说道:“这粽子真好吃,是你裹的么?”双儿道:“是三少奶调味配料的,我帮着裹。”

韦小宝听她说话是江南口音,心念一动,问道:“你们是湖州人吗?”

双儿迟疑不答,道:“衣服就快熨好了。桂相公见到三少奶时,自己问她,好欠好?”这话软语商量,说得甚是敬重。

韦小宝道:“好,有什么欠好?”揭起帐子,瞧熨衣。双儿抬起头来,向他微微一笑,道:“你没穿衣服,小心着凉。”韦小宝突然顽皮起来,身子一耸,叫道:“我跳出来啦,不穿衣服,也不会着凉。”双儿吃了一惊,却见他一溜之下,全身钻入被底,连脑壳也不外露,禁不住吃吃笑了出来。

过了一顿饭时分,双儿将熨干了的衣裤递入帐中,韦小宝穿起了下床。双儿帮着他扣衣钮,又取出一只小木梳,替他梳了头发,编结辫子。韦小宝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心下大乐,说道:“原来狐狸精是这样的好人。”双儿抿嘴笑道:“什么狐狸精不狐狸精的,难听死了,我不是狐狸精。”韦小宝道:“啊,我知道了,要说‘大仙’,不能说狐狸精。”双儿笑道:“我也不是大仙,我是个小丫头。”韦小宝道:“我是个小太监,你是小丫头,咱俩都是服侍人的,倒是一对儿。”双儿道:“你是服侍天子的,我怎么跟你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说话之间,结好了辫子。

双儿道:“我不会结爷儿们辫子,不知结得对差池?”韦小宝将辫子拿到胸前一看,道:“好极了。我最不爱结辫子,你天天能帮我结辫子就好了。”双儿道:“我可没这福气。你是大英雄。我今天给你结一次辫子,已经前世修到的了。”韦小宝道:“啊哟,别客套啦,你这样一位俏尤物给我结辫子,我才是前世敲穿了十七八个大木鱼呢。”

双儿脸下红,低声道:“我说的是真心话,你却拿人家取笑。”韦小宝道:“没有,没有,我说的也是真心话。”双儿微微一笑,说道:“三少奶说,桂相公要是愿意,请你屈驾到后堂坐坐。”韦小宝道:“好,你三少爷不在家么?”双儿“嗯”了一声,轻轻的道:“故世啦!”

韦小宝想到了许多间屋中的灵堂,心中一寒,不敢再问,随着她来到后堂一间小小花厅之中,坐下来,双儿送上一碗热茶。韦小宝心中打鼓,不敢再跟她说笑。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步声轻缓,板壁后走出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妇,说道:“桂公公一路辛苦了。”说着深深万福,礼数甚是敬重。韦小宝急遽还礼,道:“不敢当。”那少妇道:“桂相公请上座。”

韦小宝见这少妇约莫二十六七岁年岁,不施脂粉,脸色苍白,双眼红红地,显是刚哭泣过来,灯下见她赫然有影,虽然阴森森地,却多数不是鬼魅,心下忐忑不安,应道:“是,是!”侧身在椅上坐下,说道:“三少奶,多谢你的湖州粽子,真正好吃得很。”

那少妇道:“亡夫姓庄,三少奶的称谓可不敢当。桂相公在宫里多年了?”韦小宝心想:“适才漆黑之中,有个女人来问杀鳌拜之事,我认了是我杀的,他们就派了个小丫头送粽子给我吃。看来这一宝是押对了。”说道:“也不外一年多些。”庄夫人道:“桂相公手刃奸相鳌拜的经由,能跟小女子一说吗?”

韦小宝听她把鳌拜叫作“奸相”,更是放心,好比手中已拿了一对至尊宝,岂论此外两张是什么牌,翻了牌来,总之是有杀无赔,最多是和过。当下便将康熙如何下令擒拿,鳌拜如何反抗,众小监如何一拥而上,却给他杀死数人,自己如何用香炉灰迷了他眼这才擒住等情说了,只是康熙拔刀伤他,却说作自己冷不防在鳌拜背上狠狠刺了一刀。

庄夫人不发一言,默默倾听,听到韦小宝如何撒香炉灰迷住鳌拜眼睛,刀刺其背,搬铜香炉砸头而将他擒住,禁不住轻轻吁了口吻。韦小宝听惯了说书先生说书,那里当顿,那里当扬,关窍拿捏得恰到利益,况且这事他亲身履历,种种细微曲折之处,说得甚是详尽,再加些添油加醋,听他说这故事,只怕比他其时擒拿鳌拜,还多了几分惊心动魄。

庄夫人道:“原来是这样的。外这听说,那也不尽不实得很,说什么桂相公武功了得,跟鳌拜大战三百回合,使了绝招将他制伏。想那鳌拜号称‘满洲第一勇士’,桂相公武功再高,终究年岁还小。”

韦小宝笑道:“认真打架,就纷歧百个小桂子,也不是这奸贼的对手。”

庄夫人道:“厥后鳌拜却又是怎样死的?”

韦小宝心想:“这三少奶十之**不是女鬼,那么必是武林中人。不必扯谎之时,就不行扯谎,以免幸辛苦赢来的钱,一铺牌又输了出去。”于是据实将如何康熙派他去察看鳌拜,如何遇到天地会来攻打康亲王府,自己如何错认了来人是鳌拜下属,如何奋身钻入囚室,杀了鳌拜等情一一说了,最后说道:“这些人原来是鳌拜的对头,是天地会青木堂的英雄好汉。他们见我杀了鳌拜,居然对我十分客套,说替他们报了大仇。”

庄夫人颔首道:“桂相公所以得蒙陈总舵主收为门生,又当了天地会青木堂香主,原来都由于此。”

韦小宝心想:“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说道:“我却是浑浑噩噩,甚么也不懂。做天地会青木堂香主,那也是有名无实得紧。”他不知庄夫人与天地会是友是敌,先来个模棱两可再说。

庄夫人沉思片晌,说道:“桂相公其时在囚室中杀死鳌拜,用的是用什么招数,可以使给我看看吗?”

韦小宝见她眼神炯炯有光,心想:“这女子邪门得紧,我如乱说八道,大吹牛皮,多数要拆穿西洋镜,照旧老老实实的为高。”当下站起身来,说道:“我又有什么屁招数了?”双手比划,说道:“其时我吓得魂不附体,七零八落,就是这么几下。”

庄夫人点颔首,说道:“桂相公请宽坐。”说着站起身来,又道:“双儿,咱们的桂花糖,怎么不去拿些来请桂相公尝尝?”说着向韦小宝万福为礼,走进内堂。

韦小宝心想:“她请我吃糖,自然没有歹意了。”终究不些不放心:“这三少奶虽然看来不像女鬼,也说不定她道得高,鬼气不露。”

双儿走进内堂,捧了一只青花高脚瓷盘出来,盘中装了许多桂花糖,松子糖,微笑道:“桂相公,请吃糖。”将瓷盘放在桌上,回进内堂。

韦小宝坐在花厅,吃了不少桂花糖,松子糖,只盼快些天亮。

过了良久,忽听得衣衫簌簌之声,门后,窗边,屏风畔多了许多几何双眼睛,在偷偷向他窥看,似乎都是女子眼睛,漆黑之中,难以分辨是人是鬼,只看得他心中发毛。

忽听得一个花老的女子声音在长窗外说道:“桂相公,你杀了奸贼鳌拜,为我们众家报了血海深仇,大恩大德,不知何以酬金。”长窗开处,窗外数十名白衣女子罗拜于地。

韦小宝吃了一惊,急遽答礼。只听得众女子在地下冬冬叩头,他也磕下头去,长窗忽地关了。那老妇说道:“恩公不必多礼,未亡人可不敢当。”但听得长窗外众女子呜呜哭泣之声大作。

韦小宝毛骨悚然,过了一会,哭泣之声徐徐远去,这些女子便都散了。他如梦如幻,寻思:“到底是人照旧鬼?看来……看来……”

过了一会,庄夫人从内堂出来,说道:“桂相公,请勿惊疑。这里所聚居的,都是鳌拜所害忠臣义士的遗属,各人得知桂相公手鳌拜,手为我们得报大仇,无不感恩。”

韦小宝道:“那么庄三爷也……也是为鳌拜所害了?”庄夫人低头道:“正是。这里人人泣血痛心,日夜俟机复仇,想不到这奸贼罪不容诛如此之快,竟然死在桂相公的手下。”韦小宝道:“我又有什么劳绩,也不外是刚刚碰巧而已。”

双儿将他谁人肩负捧了出来,放在桌上。庄夫人道:“桂相公,你的大恩大德,实难酬金,本当好好款待,才是原理。只是孀居之人,颇有未便,各人商议,想些薄礼,聊表寸心,但桂相公行囊丰足,身携巨款,我们乡下地方,又有什么工具是桂相公看得上眼的?至于武功什么的,桂相公地天地会陈总舵主的及门门生,远胜于我们的一些浅薄功夫,这可委实叫人为难了。”

韦小宝听她说得文绉绉的,说道:“不用客套了。只是我想问问,我那几个同伴,都到那里去了?”

庄夫人沉思片晌,道:“既承见问,原来不敢不答。但恩公知道之后,只怕有损无益。这几位是恩公的朋侪,我们自当竭尽所能,不能他们有所损伤即是。他们日后自可再和恩公相会。”

韦小宝意料再问也是无益,抬头向窗子瞧了瞧,心想:“怎地天还不亮?”

庄夫人似乎明确他心意,问道:“恩公明日要去那里?”韦小宝心想:“我和谁人章老三的对答,她想必都听到了,那也瞒她不外。”说道:“我要去山西五台山。”庄夫人道:“此去五台山,旅程不近,只怕沿途尚有风浪。我们想送恩公一件礼物,务请勿却是幸。”韦小宝笑道:“人家盛情送我工具,倒是从来没有不收过。”庄夫人道:“那好极了。”指着双儿道:“这小丫头双儿,追随我多年,做事也还妥当,我们就送了给恩公,请你带去,以后服侍恩公。”

韦小宝又惊又喜,没想到她说送自己一件礼物,竟然是一小我私家,适才服侍自己,熨衣结辫,省了不少气力,如有这样一个仙颜,又灵巧的小丫头伴在身边,确是快活得很,但此去五台山,未必太平无事,须得随机应变,带着个小丫头,却是十分未便,说道:“庄夫人送我这件重礼,那真是多谢之极。只不外……”要推却不要罢,一来人家送礼,岂可不收?二来这样一个好丫头,也真舍不得不要。只见双儿低了头,正在偷看自己,他射已往,她急遽转过了头,脸上一阵晕红。

庄夫人道:“不知恩公有何难处?”韦小宝道:“我去五台山所办的事多数很是……很是不容易,带着这位女人,恐怕不利便。”庄夫人道:“那倒不用担忧,双儿年岁虽小,身手却也颇为灵便,不会成为恩公的累赘,只管放心即是。”

韦小宝又向双儿看了一眼,见她一双点漆般的眼中流露出热切的神色,笑问:“双儿你原不愿意跟我去?”双儿低下了头,细声道:“三少奶叫我服侍相公,自然……自然要听三少奶的付托。”韦小宝道:“那你自己愿不愿呢?只怕会遇到危险的。”双儿道:“我不怕危险。”

韦小宝微笑道:“你答了我第二句话,没答第一句话。你不怕危险,只不外夫人将你送了给我,你心中却是不愿意了。”双儿道:“夫人待我恩重如山,相公对我庄家又有大恩,夫人叫我服侍相公,我一定起劲服侍令郎,令郎待我好,是我命好,待我欠好,是我……是我命苦罢啦。”韦小宝哈哈一笑,道:“你命很好,不会命苦的。”双儿嘴边露出一丝浅笑。

庄夫人道:“双儿,你拜过相公,以后你就是桂相公的人了。”

双儿抬起头来,突然眼圈儿红了,先跪向庄夫人叩头,道:“三少奶,我……我……”说了两“我”字,轻轻啜泣。庄夫人抚摸她头发,温言道:“桂相公少年英雄,年岁轻轻便已扬名天下,你好好服侍相公。他允许了待你好的。”双儿应道:“是。”转过身来,向韦小宝盈盈拜倒。

韦小宝道:“别客套!”扶她起来,打开肩负,取出一串明珠,笑道:“这算是我的晤面礼!”心想:“这串明珠,少说也值得三四千两银子,用来买丫鬟,几十个都买到了。可是几十个丫鬟加在一起,也及不上这双儿可爱。”

双儿双手接过,道:“多谢相公。”挂在颈中,珠上宝光流动,映得她一张俏脸更增丽色。

庄夫夫道:“恩公去五台山,不知是企图查明,照旧暗访?”韦小宝道:“那自然是暗访的了。”庄夫人道:“五台山各森林庙分青黄,尽有卧虎藏龙之士,恩公务请小心。”韦小宝道:“是,多谢付托。不外你叫我恩公,可不敢当了。你叫我小宝好啦。”

庄夫人道:“那可不敢当。”站起身来,说道:“一路珍重,未亡人恕不远送了。”向双儿道:“双儿,你出此门后,便不是庄家的人了。以后你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一概和旧主无涉,你如在外面厮闹,我庄家可不能呵护你。”说这句话,神色之间甚是郑重。双儿应了。庄夫人又向韦小宝行礼,走了进去。

眼见窗纸上透光,天徐徐亮了。双儿进去拿了一个肩负出来,连韦小宝的肩负一起背在背上。韦小宝道:“咱们走罢!”双儿道:“是!”低下了头,神色凄然,不住向后堂望去,显是和庄夫人划分,颇为恋恋不舍。她两眼红红的,适才定是哭过了。

韦小宝走出大门,双儿跟在身后。其时大雨已止,但山间溪水湍急,随处都是水声。韦小宝走出数十步,回首向那大屋望去,但见水气弥漫,笼罩在墙前屋角,再走出数十步,转头白蒙蒙地,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叹了口吻,说道:“昨晚的事,真像是做梦一般。双儿,夫人最后跟你说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双儿道:“三少奶说,我以后只服侍相公,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跟她庄家没有关连。”韦小宝道:“那么,我那些同伴到那里去了,你可以跟我说啦!”

双儿一怔,道:“是。相公那些同伴,原来都给我们救了出来,章老三跟他那些手下人也给我逮住了,但厥后神龙教中来了厉害人物,却一古脑儿的都抢了去。三少奶说,咱们都是女流之辈,未便跟那些野男子打架动粗,再说,也未必斗得过,暂且由得他们,另行托人去救你那几位同伴。神龙教的人见我们退让,也就走了,临走时说了几句客套话。”

韦小宝点颔首,对方怡和沐剑屏和处境颇为担忧。双儿道:“三少奶曾对神龙教的首领说,决不能伤害你那几位同伴的性命。那人亲口答允了的。”韦小宝叹道:“神龙教这些家伙,只怕说话如同放屁,唉,可也没有法子。”又问:“三少奶会武功么?”双儿道:“会的,不光会,而且很了得。”

韦小宝摇了摇头,道:“她这么风也吹得倒的人,怎么武功会很了得?她要是真的武功了得,三少爷又怎会给鳌拜杀死?”双儿道:“老太爷、三少爷他们遇害时,几十家人没一个会武功,那时男的都给鳌拜捉到北京去杀了,女的要流放到宁古塔去,说什么给披甲人为奴,幸亏在路上遇到救星,杀死相识差,把我们几十家的女子救了出来,安置在这里,又传了三少奶她们本事。”韦小宝徐徐明确。

其时天已大亮,东方朝暾初上,一晚大雨,将山林间树木洗得青翠欲滴,韦小宝直到现在,才半点也不再疑心昨晚见到的是女鬼,问道:“你们屋子里放了这许多灵堂,那都是给鳌拜害死的众位老爷、少爷?”

双儿道:“正是。我们隐居在深山之中,从来不跟外边来往。四周乡下人有好奇的过来探头探脑,我们总是装神扮鬼,吓走了他们。所在各人说这是间鬼屋,近一年来,谁也不敢过来了。想不到相公昨晚来。三少奶说,我们大仇未报,一切必须十分隐秘才好。灵堂牌位上写得有遇难的老爷、少爷们的名字,要是外人见了,可大大的未便,相公昨晚问起,我不敢说……”不外三少奶说道,从今以后,我只服侍相公,跟庄家没了关连,自然是什么都不能再瞒你了。”

韦小宝喜道:“是啊。我跟你说,我的真姓名叫做韦小宝,桂公公什么的,却是假名。你是我韦家的人,不是桂家的人。”双儿甚喜,道:“相公连真名也跟我说了,我决不会泄露。”韦小宝笑道:“我这真名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天地会中的兄弟,就有许多人知道。”

双儿道:“神龙教那些人跟你们一伙动手之时,三少奶她们在外边看热闹。见到他们会念咒,嘴里叽哩咕噜的念咒……”韦小宝笑道:“‘洪教主神通宽大,寿与天齐。’这种咒语,我也会念。”双儿道:“三少奶说,他们嘴里这么念咒,暗底里一定还在使什么此外术数,否则不会突然一念咒,手底的功夫就增长了几倍。厥后谁人章老三跟你说话,三少奶在窗外听,此外人就弄熄了大厅上的灯火,用渔网把一伙全都拿了。”

韦小宝一怕大腿,叫道:“妙极!用渔网来捉人么?那好得很啊。”双儿道:“三少奶说,那章老三的武功也没什么了不起,就是妖法厉害,因此没跟他正面动手,一引他出来,就熄了灯火,渔网这样一罩……”韦小宝道:“捉到了一只老王八。”

双儿嘻嘻一笑,道:“山背后有个湖,我们夜间常去打渔。我们在湖州时,庄家大屋靠近太湖,那湖可就大了。那时候我们庄家渔船许多,租给渔人打鱼。三少奶她们见过渔人撒网捉鱼的法子。”

韦小宝道:“你们果真是湖州人,怪不得湖州粽子裹得这么好吃。三少爷到底怎么给鳌拜害死的?”

双儿道:“三少奶说,那叫做‘文字狱’。”韦小宝奇道:“坟子肉?蚊子也有肉?”双儿道:“不是蚊子,是文字,写的字哪!我们大少爷是念书人,学问好得很,他瞎了眼睛之后,做了一部书,书里有骂满州人的话……”韦小宝道:“啧啧啧,了不起,瞎了眼睛还会做书写文章。我眼睛不瞎,见了别人写的字还不识,我这可叫做‘亮眼瞎子’了!”双儿道:“老太太常说,世道差池,照旧不识字的好。我们住在一起的这几家人家,每一位遭难的老爷、少爷个个都是学士才子,没一个的文章不是天下闻名的,就因为做文章,这才做出祸事来啦。不外三少奶说,满州鞑子不许我们汉人念书做文章,我们偏偏要读,偏偏要做,才不让鞑子称心如意呢。”

韦小宝道:“那你会不会做文章?”以儿嘻的一笑道:“相公真爱说笑话,小丫头怎么会做文章?三少奶教我念书,也不外读了七八本。”韦小宝“哗”的一声,说道:“你读了七八本书!那比我行得多了。我只不外识得七八个字。”双儿笑道:“相公不爱念书,老太太一定喜欢你。她说一到清朝,败家子才念书。”

韦小宝道:“对!我瞧鳌拜那厮大字不识,定是捧臭脚的家伙说给他听的。”双儿道:“是啊。我们大少爷做的那部书,叫做什么《明史》,书里头有骂满清人的话。有个坏人名叫吴之荣,拿了书去向鳌拜密告。事情一闹大,害死了好几百人,连卖书的书店老板,买来看的人,都给捉了去杀头。相公,你在北京城里,可见过这个吴之荣么?”

韦小宝道:“还没见过,逐步的找,总找得着。双儿,我想拿你换一小我私家。”

双儿吃了一惊,颤声道:“你……你要拿我去送人?”韦小宝道:“不是送给别人,是换一小我私家。”双儿眼圈儿早已红了,急得要哭了出来,道:“什么……什么换一小我私家?”

韦小宝道:“你三少奶交替我送给了我,这样一份大礼,可不容易酬金。我得想法子将吴之荣那厮捉了来,去送你三少奶。那么这份礼物也差不多了。”

双儿转悲为喜,右手轻轻拍胸,说道:“你吓了我一跳,我还道相公不要我啦。”

韦小宝大喜,道:“你怕我不要你,就急成这样。你放心,人家就是把金山、银山、珍珠山、宝石山堆在我眼前,也换不了你去。”

说话之间,两人已走到山脚下,但见晴空如洗,万里无尘,韦小宝追念昨晚大雨之中走向“鬼屋”避雨的狼狈情景,认真大不相同。只是徐天川、方怡、沐剑屏他们失陷被擒,不知能否脱险,凭着自己的本事,无论如何救他们不得,多想既然无用,不如不想。

行出数里,来到一个市集,两人找了家面店,进去打尖。韦小宝坐下后,双儿站是一旁侍候。

韦小宝笑道:“这可别客套啦,坐下来一起吃罢。”双儿道:“不成,我怎么能跟相公一桌用饭?太没规则啦。”韦小宝道:“管他妈的什么规则不规则。我说行,就行。等我吃完了你再吃,多延长时候。”双儿道:“相公一吃完,咱们就走。我买些馒头,一面走一面吃就行了,不会延误的。”韦小宝叹道:“我有个怪性情,一小我私家吃工具,肚子一定作怪,倘若没人陪着一块吃,待会儿肚子子疼起来,那可有得受了。”

双儿嫣然一笑,只得拉张长凳,斜斜的坐在桌子角边。

韦小宝一碗面还只吃得几筷,只见三个西藏喇嘛走进店来,靠街坐了,一叠连声道:“拿面来!拿面来!”一名喇嘛瞥眼见到双儿颈中那串明珠,左肘撞了撞同伴,努嘴示意。另外两人一见,登时喜容满脸,目不转睛的审察那串珠子。

韦小宝心道:“欠好,这三个家伙想拦路掠夺。”取出一块碎银子,叫面店中一名店伴去雇一辆大车,急遽吃完面,上了大车,付托车夫向西快跑。

驰出数里,只听得车后马蹄声响,韦小宝向后张去,果见那三名喇嘛骑马追来,向双儿道:“那三个恶人要抢你的珠子,给了他们算了,转头我另买一串给你。”双儿道:“是!也不用买过。”只听得三名喇嘛叫道:“停车,停车!”车夫勒定骡子。

三名喇嘛纵马上前,拦在车前。一人说道:“两上娃娃,下车来罢!”

双儿将颈中那串明珠除了下来,递出车外,说道:“你们看中这串珠子,相公说给了你们,那就拿去罢。”一名胖大喇嘛伸出大手,却不接珠子,更向前探,抓住了双儿手腕,向外便拉。韦小宝急道:“要钱尚有,不行动粗!”动见黄影闪动,那喇嘛飞身而起,跃入半空,向后纵了出去。

韦小宝暗叫:“好功夫!”见他身子急落,却是头下脚上,波的一声响,一颗胖大脑壳冲向泥沼,直陷于胸,双足乱舞。韦小宝又惊又喜,不知这喇嘛显的一手是什么功夫。

另外两个喇嘛哇哇乱叫,抢已往抓住他身子,将他从烂泥中拔了出来。那喇嘛满脸都是湿泥,狼狈无比,幸好昨晚一夜大雨,浸得路边一片软泥,这喇嘛才没受伤。

韦小宝哈哈大笑,向车夫道:“还不快走!”

双儿提着手中的珠子,问道:“相公,这珠子还给不给他们?”

韦小宝尚未回覆,只见三名喇嘛各从腰间拔出钢刀,恶狠狠地扑将上来。双儿从车夫手中接过鞭子,向外甩出,卷住了一句喇嘛中手钢刀,鞭子回缩,左手将刀接住,右手又将鞭子甩了出去,一卷之下,将第二名喇嘛手中钢刀也夺了过来。第三名喇嘛啼声:“啊哟!”一呆停步。双儿手中鞭子又已甩出,这次却卷住了他头颈,顺势将他位到车前,随着接过他手中钢刀。那喇嘛喉头被鞭子勒住,双眼翻白,伸出舌头,满脸登时没半点血色。余下两名喇嘛分从左右向双儿攻到,意欲相救同伴。双儿跃起身来,左足站在转辕,右足连踢,两名喇嘛头上穴道被点,晕倒在地。她挥手松开鞭子,那喇嘛已窒息良久,也即昏厥。

韦小宝喜欢之极,跳起身来,叫道:“双儿,好双儿,原来你功夫这样了得。”

双儿微微一笑,道:“那也没什么,是这三个恶人不中用。”

韦小宝道:“早知这样,我也不用担这半天心事了。”跳下车来,在一名喇嘛身止踢了一脚,问道:“你们干甚么的?”那喇嘛兀自昏晕不醒。

双儿在他腰间踢了一脚。那喇嘛一声呻吟,醒了过来。双儿道:“相公问你们是干甚么的?”那喇嘛道:“女人……女人是会……会使仙法的么?”双儿微笑道:“快说!你们是干甚么的?”那喇嘛道:“我们……我们是五台山菩萨顶……大文殊寺的喇嘛。”双儿皱眉道:“甚么喇嘛不喇嘛的,乱说八道,说这等粗话。”韦小宝道:“喇嘛是西藏的僧人。”双儿道:“原来你们是僧人。”在他身上轻轻踢了一脚,道:“是僧人又不剃秃顶?”

那喇嘛道:“我们是喇嘛,不是僧人。”双儿道:“甚么?你还嘴硬?相公说你是僧人,就是僧人!”在他腰间“天豁穴”上又踢一脚,那喇嘛直痛到骨髓里去,忍不住高声呼叫,疼痛越来越厉害,啼声也越来越响。另外两名喇嘛悠悠转醒,听到他杀猪般大叫,无不骇然,齐用藏语相询,那喇嘛说了,随即用汉语叫道:“我是僧人,我是僧人,女人说……说我是甚么……就是甚么,求求你……快快给我解了穴道。”

双儿笑道:“女人说的不算数,相公说的才算数。相公你说他是什么?”

韦小宝笑道:“我说他是尼姑!”

那喇嘛实已忍耐不住,忙道:“我是尼姑!我是尼姑!”韦小宝和双儿一齐大笑。双儿左足在他颈下“气户穴”上轻轻一踢,那喇嘛剧痛立止,兀自不停的叫唤:“我是尼姑!我是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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