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赫尔穆特的安息日（1/2）

次日清晨，皇帝的军队收拾了营地，打算在格伦堡镇的附近与赫尔穆特展开决战。

为了防止皇帝的军队再加入更多士兵，他抓走了所有有力气拿兵器的男子，然后把大多数食物与财物收缴，减少皇帝军队的补给。这里和阿尔道夫并不近，等不来下一次支援。

赫尔穆特已经最大限度地减弱了皇帝的力量，接下来的一切就要看这场战斗了。不过他本人现在连行走都要使出全力，每呼吸一次，都能感受到胸腔的阵痛。

他没办法在镇子里迎击皇帝的军队，这地方的围墙质量太差，而且他的军队同样对这里不算熟悉，皇帝的军队现在有了当地民兵的支持，也许会反过来利用地利发动奇袭。

他的计划是提前占领皇帝和格伦堡之间的一出有利地形，展开作战。

真让他找到了，这是大路分叉点附近的一片森林。从这里，向北和通向格伦堡的道路就此分开。

向阿尔道夫的一端地势要更低，而且林木线刚好在射程内，只要皇帝的军队露头，就会遭受弩箭的痛击。而从下方进攻时，火枪无法抛射的缺点就会尤为明显，这几条路就如同在土地上划开的裂痕。

四周的丘陵与森林包裹着它，火枪手和瑞克禁卫都会失去战斗优势。而道路分叉点的上方还正好有一座小山丘，它冲着路的一侧坡度不大，有着良好的冲锋角度。

赫尔穆特的指挥部也在这里，他的军队在道路上，远程部队将留在上方提供支援。

两侧交战之后，皇帝军队的侧翼就会暴露出来，弩手们就会取得前几日一战时本属于他们的战机。

此处是去往格伦堡的必经之地，皇帝无法避开。

两方都知道，这应该就是决战的地方，也做好了惨烈搏杀的准备。

皇帝和自己的连长商量着战略。长枪兵和长戟兵们这一次将会作为主攻，他们身后就是两个剑士连，民兵们将从两个侧翼用手枪火力提供支援，弩手就和对方互相牵制。以下攻上，这种做法是打不赢的，皇帝本人将冲在第一线，尽早打破阵线。

火枪手和瑞克禁卫将自己选择作战方向，保证自己部队没有大损失的同时向主力部队提供尽可能多的支援即可。

赫尔穆特的部队已经要比上次还多了，他把镇子里所有的卫兵也拉了上来，总共要超过十二个连队。而皇帝的军队只有十个连队。

“要赢在质量上。”这是皇帝在出发前说的话。

皇帝的披风随着沿路而来的清风飘着，他还是站在最前方。但这次他看不到对方的部署，隔着森林，失去了情报来源。

有点毛骨悚然，之前的战术奏效过了，对一个那样的老战士来说，不会奏效第二次。

“陛下，这一战后，我们就能收复格伦堡了。”先知在他身旁。

“我知道，先生，这一战我们就会把叛乱画上句号。这些应该是他们全部的主力了，此战过后，就只是重新派人收复，不需要再打了。”卡尔很平静。

“怎么，您舍不得杀他？”

“只是有点唏嘘，我要为了帝国的明天，亲手把帝国一切过去的影子都像这样送进他们该去的地方吗？我会用战锤给他一个痛快，不过我还是希望他的尸体能得到该有的礼遇。”

“陛下，您做得对。为了强大帝国，牺牲总是不可避免的，战争虽然是下策，可它也是最迅速的办法。您心里也清楚我们不会和这些老贵族和解，之后我们只能这样处决他们。看看他们的后代还愿不愿意为帝国继续尽忠。”

“真是遗憾，先生。”

“对您来说，很快就会被习惯的。这就是统治者的工作，陛下。这是您必经的考验，老朽希望您不要再继续想着为什么鲍里斯没有当选了。您当选了，您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不必担心，不必怀疑，不是吗？”

“好吧，先生，到后面去吧，要开始了。”

皇帝举起战锤，向前挥动。

帝国军队的脚步声和皇帝的脚步声一起响起来。他们踩碎树枝的声音清晰而刺耳，现在是早上，林子里的水气正往盔甲里钻。温度不高，冷得很多士兵牙齿在打颤，他们的口中甚至呼出了白气。有雾在，如果队形没有这么紧凑，可能会看不到自己的战友。

皇帝的身影在他们眼中若隐若现，不过只要有一个人看得到，他就能让其他人也跟得上。

那身盔甲，头盔上的羽毛，黑色的丝绒披风，还有他时不时向后喊来的口号声，都让士兵们感到心安。

直到皇帝终于喊出了今天的的第一道命令：

“剑士向前！盾牌到头顶！全队加快步伐，准备进攻！”

让有盾牌的士兵们走在前列，是保护整支队伍的好办法。

已经到了林木线上，剑士们被刺眼的阳光照了一下，他们看不到，可手上的盾牌传来了打击感。

有几个人被射中了腿和肚子，捂着伤口滚倒在地上。

“跟紧！跟紧！”皇帝喊着，他拉起了一名摔倒的剑士，“不要畏惧！随我冲锋！”

对面也发起了冲锋，两方在几秒钟撞在了一起，瑞克领的红白色凭借着皇帝带来的力量顶住了对方地地利优势。

这是一场远比第一战更加血腥的战斗，这些人不再只是雇佣兵队伍，还有赫尔穆特的忠诚的老部下与一同想要保住贵族地位的盟友们。他们对这一场战斗的决心完全不输给皇帝的军队，初期的势头很快就压回了势均力敌，而人数上的优势把皇帝的军队推了回去。

不分上下的战斗永远都是最令人绝望的，绿皮喜欢残杀其他种族，可当人类自己对付起自己来，他们的残忍也不输给那些怪物。

最前排的士兵们把武器捅进对方体内，一旦牺牲，身后的人就会连带尸体一起向前推进。没有办法后退，这里只有胜利和死亡两种结局。

火枪手和民兵们构成的左翼取得了略微的战果，交叉火力打得敌军抬不起头，每一次射击都会让对方的阵线动摇。两个民兵连队交替使用着近战武器和手枪，一队前进，另一队就留在原地射击，确保主动权永远留在这一侧。

瑞克禁卫们插不进手，这里所有的地方都不适合侧翼突袭，敌人占据了地利，只有一处防线薄弱的时候，他们可以攻进去帮步兵们一把。霍伊和他的人现在只能在右侧观察战局，等待时机。

皇帝领着一群剑士冲在最前面，这是整条战线上推进最快的地方，一般的士兵根本无力阻挡皇帝的铁锤，很快，正中间形成了以卡尔为中心的一处突出部，侧面的帝国士兵都在从这里向对方的阵线内部推进。

当皇帝取得明显优势的时候，他身前的敌军开始溃逃，而他两侧敌军却开始不再向前进攻。他们开始夹击皇帝所在的位置，并且切断了和后方的联系。

剑士们在皇帝身边围了起来。

“陛下！我们被包围了！无处可去！”

卡尔意识到自己冲得太猛了，看起来这是一个专门为他的武力设好的陷阱。

抬起头的时候，除了自己身边寥寥十几名士兵，全部都是敌人。他们发动了一场无畏的进攻，把剩下的这十几名士兵硬生生从皇帝身边剥了下去，然后开始从各个方向围攻卡尔本人。

皇帝魁梧，高大，技艺非凡。

这不代表他就在身后还有眼睛，他们全方位的攻击连卡尔也没办法完全招架，剑和枪不断撞在卡尔的身上，这副盔甲很强，可卡尔的体力总归是有限的，某一刻耗尽，战斗就会结束。

卡尔只好继续向前，以期在自己倒下之前杀死赫尔穆特。

这些士兵也完全明白卡尔的目的，他们的攻击完全没朝着要害进攻，而是尽一切可能拖慢卡尔的速度。即便是被卡尔打断了脊椎骨的人，也会在死前紧紧抱着卡尔的膝盖，一切他们能做的都做了。

这还不是赫尔穆特计划的全部，当只剩皇帝一人的时候，帝国军队的眼中就失去了他。

叛军们开始高声叫喊：“伪帝已死！速速投降！”

“我们已经斩下了卡尔·弗兰兹的头颅！停止抵抗！”

皇帝也听得见，可他完全顾不得向着自己人大喊，现在的处境相当危险。

帝国军队的锋芒停了，他们迷茫了。皇帝消失了，敌军这么喊，是真是假？能相信吗？

他们手中的武器停了下来，靠着本能坚持作战着。

但几分钟后，这样的声音没有停下，军官们没有一个人能说出准话。

有人开始回头了，他们不自觉地往后退着，很快，就变成了逃跑。

有些勇敢的军官和旗手们视图用自己的身躯阻拦这种浪潮，但没能成功，帝国军队的阵线崩塌了。

皇帝无力阻止这一件事，叛军将要胜利了。

军旗被丢在地上践踏，有的人连靴子都跑掉了。自己的指挥官，自己的君主就此阵亡，连西格玛都不曾保护他。那么自己呢？自己不就更要完蛋了吗？这里可不是小人物能成为主角的世界，普通人只会被时代的洪流卷入死亡的深渊。

而当帝国军队逃跑之后，皇帝自然不成问题，他的死亡就会成为一件未来的既定事实。皇帝在军队中有当千人之力，这并不意味着皇帝能一个人打倒一千人。

先知看不到出了什么事，但他的鸟告诉了他。

“先生，请在我们的保护下离开吧，战斗结束了，我们输了。瑞克禁卫等一会儿会冲进去夺回他的尸体，您先请离开。”

他用手杖敲着身边的瑞克禁卫的头：

“笨蛋！快！带我找到你们的队长！我们没输！”

他自己爬上了瑞克禁卫的马匹，然后拍着正骑着它的骑士：“快走！快走！”

骑士们不敢违抗，只好带着先知找到了霍伊。

右侧的小山丘正好能清楚地看到下面帝国军队的样子，而霍伊正抱着头盔，一言不发。

“蠢货！你为什么不行动？”先知也给了他的头上一手杖。

“我......先生，我要怎么做？这样的局势我们只能挽住一时的崩溃，结果来说，还是会输的，我们完了。”霍伊的表情已经从失落变成了一种释然。

“快动起来！稳住阵线，然后找到神射手们，把他们带上，冲进敌阵中心救出皇帝！现在我们只有你了！”

“可卡尔陛下......”

“去！”先知的手杖打在了马屁股上，霍伊被迫带领了冲锋。

身后的老骑士们理解速度更快，他们立起了军旗，吹响了号角。

霍伊只得拔出自己的长剑，开始高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