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2）
二能人说："能行不能行，都是让逼的，你不行人家就能行，你能行人家就不行，能行不能行看个自。"
他说："真的能行了，说话都说的绕来绕去，我都快听不懂了。"
二婶子来了，照旧磕着瓜子。走着，吃着，走着，吃着，走着，吃着。
他说："拴柱家来了？"
她说："来了，来用饭。"
候二说："我也来用饭，听说路大这回闹大了。"
他说："说是花了几万块钱，好吃好喝的接待各人了。"
她说："那你们能吃好喝好了么。"
我说："吃好喝好，吃的饱饱的，喝的足足的。"
候二说："你这有钱啊，这事情办的在这村里也是首次啊，第一。"
我说："你们吃好喝好，就为你们吃好喝好。"
好欠好，不用你孙子来说。好了，各人吃好喝好，各人就会说好，你也会说好，因为你也吃好了；欠好，各人没吃好没喝好，各人会说欠好，你也不会说好，因为你也没吃好。你他妈的是什么孙子，好欠好不要你说，出几十块钱吃几口就吃回去了，我这都是大鱼大肉，杀了两只猪，四只羊，买了那么多烟酒，你们能吃欠好？不说这，我就是为你们说好，就是赔钱我也愿意，我愿意。赔钱是肯定的，我是借了一屁股债，就为你们吃好喝好，我愿意，我愿意乞贷，就拿钱买你们一句好。我愿意，谁管得住，借下钱是我还了又不是你们还了，借多，是我借的，借少，也是我借的，借多借少都是我借的，管你们毬事了，你们管你们吃喝就好了，在这里烦琐个屁，我愿意，我愿意怎么了，老子就是愿意。我就是愿意，我就是愿意花钱换句好，怎么了。
开席了，不要以为我没望见，人多了，我就看不见了？笑话，人多，我看得见，人少，我能看得见，人多人少，我都能看得见。吃就吃么，你还拿个酒盒子往家里拿。人心没够，吃就吃，你还拿，你说我能怎么办？我上去给你夺下，伤你体面，让你丢人，都是乡里乡亲的，我能那么做吗？我就冒充没望见，可是你，可是你，可是你也不要这样没完没了啊。是不是拿人家的你不心疼，人家的就是白拿。我不说，不是我没望见，是我不想说，你看你，还来劲了，拿一盒子就行了么，还又拿个空盒子往满装。我能说吗？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又不是三岁憨娃娃，都懂原理的人，怎么就这么没够啊，我不说不是我没望见，我就是望见了才不说你们。人还没吃，一盘子鸡，倒进去，一条鱼，倒进去，一碗炖肉，倒进去，一碗烧肉，倒进去。盒子有那么大？怎么能装这么多啊，看看，油水子都漏出来了，漏下一地。唉，造孽啊，你说你们，要吃就把人带来么，这么偷偷摸摸，似乎我路大是舍不得工具。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不是说了，我杀了两只猪、四只羊，那么多烟，那么多酒，就是为你们吃好喝好。看看，油水子漏下一地，造孽啊，什么人啊，怎么就这样啊，我不说不是我没望见，乡里乡亲的，我能说吗？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不说，我不说不是我没望见，你看你们，还拿上个没完没了，我不说不是我没望见。
晚上，给我爸送一程，火炬和条长蛇一样，很长很长，没有一里也有二里。鞭炮是一千响的，都是一千响的，"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不能停，一千响的，都是一千响的，一串接一串，这样就是几万响，不能停，就"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都是一千响的。礼花也是一个接一个的飞上天，一个接一个，把天照的通灼烁，就是和白昼一样，就和那节能灯一样，白刷刷的。你说能不花钱么，这样一串接一串，一个接一个的放，都是钱啊！"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都是钱，一个上天"咣"然后"哗"的一下，都是钱，都是钱，你说我不乞贷能行吗？我哪来那么多钱，几年没出去了，又不偷不抢，就种地，现在地里能刨挖几多。你看地都荒成什么了，草长的一人高，谁还刨挖了。你说，我不乞贷能行吗？现在的响声，明晃晃的都是钱，都是钱，就是为我爸走好，显着价路好走。
不管你们怎么拿，我不说不是我没望见。唉，拿吧！能拿几多呀，你们还把狗引来也吃，给你四处瞎跑，吃吧！人狗都吃，能吃几多呀，拿吧，就个酒盒子，你能拿几多呀。都是钱，响的震天动地价响，你听听，这村里谁家埋人这样过，我路大这样了。照的明晃晃的，你看看，这村里谁家埋人这样过，我路大这样了。都是钱，我就借，都是钱，我就借。天黑，显着价好走，让我爸最后显着价走，顺顺当当的走。
显着价走，就这一事，不管怎么样，我都认。就是为个吃完喝完，我没钱，我就借，我就借，这家三百，这家五百的借，我就借。为了我爸，为了我爸，人活一辈子，就这么一事，给老人办的富富态态的，多好。你们都吃好喝好拿好，我认了，我不说不是我不晓得，我不说不是我没望见。为了我爸，为了我爸，人在世没好活，死了我就给办的富富态态的，绝对是这村里的第一，都吃好喝好拿好。你候二小子看什么，好好价吃，撑死你孙子，又和大能人说什么了，偷偷摸摸，缩脑缩屁股的，吃上喝上还填不住。一下子呛死你。就这一事，就这一事，我认了，我愿意，我愿意，没钱，我就借，这家三百，这家五百的借。为了我爸，显着价走，在世没好活，死了不能简朴的草草了事，我要给办的富富态态的，绝对是这村里的第一。
我说："二婶子，吃好。完了回时给我二叔拿上些。"
她说："那多欠盛情思，不能的。"
我说："能行，怕什么，你看看，那里的都油水子漏下一地。"
她说："那多欠盛情思，不能的。"
我说："拿上，我愿意，我还借你钱了，拿上。"
她说："那我就给端碗，晚上我就不用做饭了。"
拿上么，人家都拿了。不拿白不拿，都是我的，我愿意的，没有钱，我就借，这家三百，这家五百的。吃好喝好拿好，我就为一句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