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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朝国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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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总算到了腊月十五,这日汗国王子便要来迎亲,众人上下忙成一团,却始终不见薛奴儿赶到,照理他从玉门关赶来,应当比车队早来数日才是,谁知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他这副总管仍是不见人影。

秦仲海与卢云商议,实在意料不透薛奴儿去了那里,秦仲海咒骂道:“这老太监难堪出宫,好容易有这个良机叫他神气一番,他定是玩乐去了!”

少了薛奴儿,虽然做起事来不甚便利,但也少了人罗里罗唆,众人忙里忙外,宫女赶著替公主上妆易服,太监里外清点礼物宝物,真个忙得不亦乐乎。秦仲海则率人四下巡逻察看,这日天气更是忽地放晴,阳光普照,里外都是一片喜气洋洋。太监们为玉辇盖上大红玄毡,更显出新嫁娘的风范。

卢云看著众人里外忙碌,心道:“这公主今日便要被迎娶,她的亲人却无一人在旁相陪,看来即便身为皇家之女,也有外人不知的苦处。”秦仲海见他若有所思,便走将过来,笑道:“皇家嫁女,绝非轻易可见,卢兄弟有幸相逢,也算开开眼界了。”

卢云望著公主的座轿,叹道:“公主眼下就要远嫁番邦,终生不能回归中土,可不知她此时心境如何?”秦仲海摇头道:“这就不是你我所能知晓的。自古以来,可怜莫过和番,昭君出塞,文成入藏,众女都是一般的苦处。她们心中的悲欢离愁,想来除了她们自个儿,其他人也不明确。”

一旁何大人走上前来,听了他们的说话,却重重地咳了一声,道:“今日是公主大喜之日,你们却怎地说起这等话来?”秦仲海嘿嘿一笑,道:“岂非我所说的不是实情么?何大人庙堂上几多年阅历了,怎会不知这些原理?”

何大人摇了摇头,叹道:“你说的没错,公主的心境虽然可怜。只是咱们做臣子的既然帮不上忙,就不要再蜚短流长的,要是给她听去了,她不知要有多伤心。”

秦仲海嘿嘿一笑,道:“何大人啊,此次你出使和番,想来最为相识内情,不知咱们公主嫁去之後,处境如何?”

何大人闻言变色,将秦卢二人拉到一边,低声道:“说起这事,老汉就心烦头疼。”

秦仲海一奇,问道:“公主嫁已往之後,最坏不外是给番王冷落,这种深闺之事,最是寻常不外,大人又有什么好烦恼的?”

何大人叹道:“冷落也算小事。要知咱们银川公主不是寻常女子哪!她知书达礼,仙颜过人,乃是当今皇族的第一玉人,一向自视甚高,唉!谁知她此次嫁的男子,却是个卤莽流氓的人物。老汉一想起这事,便感心烦。”秦卢二人都哦地一声,甚感好奇。

何大人道:“公主要嫁的男子,名叫达伯儿罕,乃是当今可汗的宗子,封为喀喇嗤亲王。此人虽然贵为王储,却毫无修养,好色无礼,绝非良善之辈。”秦卢二人对望一眼,都觉公主日後处境大是不妙。

何大人道:“你们想想,以她如此尊贵的妙龄玉人,却要嫁给一个连高矮胖瘦也不知道的番人,尚要与此人终身斯守,想来她定是抗拒得紧。老汉只怕他们小俩口子一见上面,相互看差池眼,这门亲事便要吹了。那时皇上看著你我的脑壳,就怕会有那么点不顺眼吧!”

秦卢两人听了这话,都“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何大人道:“你们几个年轻人可要好好想个措施,别让这门亲事吹了。公主从未出过远门,老汉怕她日後水土不平,难以习惯当地的民俗人情,你们这几日多跟她说些好的,别要让她想家。”

秦仲海微微颔首,说道:“这个自然。公主使命重大,当前我朝的军备微弱,远不如汉唐之时,西疆一带的安危,那是全看她一人了。虽说此次和亲必会毁去她的幸福,却能救千千万万将士的性命。说来是门值得的生意。”

何大人叹道:“是啊!两国攀亲,本就谈不上什么情情爱爱,只求公主嫁後,帖木儿汗国能念在亲家的情份上,不再与瓦剌结盟。”秦仲海长年驻守北疆,自知瓦剌的厉害,连忙高声道:“正是如此。若是西北两路番人连成一气,恐怕大祸临头,到时株连祸结,不知要打几多仗!”

三人说话间,猛听得丘下传来阵阵的马蹄声,霹雳隆、霹雳隆地,宛若雷震,秦卢两人听到这等雄师疾驰的声音,不禁脸上变色,知道帖

木儿汗国的军队已然前来迎亲。

前方哨兵急遽上丘,回报道:“启禀将军,前方约有十万雄师,正向我们疾驰而来!”秦仲海颔首,登高远望,果见十余里外黑压压的一片人海,如潮水般涌来,看来确有十万之数。雄师威风凛凛飞跃,阳光照来,映在无数刀枪之上,阵阵眩目反光,望去极是耀眼。

秦仲海皱起眉头,说道:“怎么迎个亲要带这许多兵刃家伙?岂非是要给咱们一个下马威?”

只见一名番王一马当先,脸上都是浓浓的髯毛,神态狰狞,口中不住呼喝,想来即是可汗之子,封为“喀喇嗤亲王”的达伯儿罕。

秦仲海见那番王无礼,当下嘿嘿冷笑,伸手一挥,喝道:“三军一字排开,布长蛇大阵!”五千戎马暴喝一声,只见众军士挥刀举旗,人奔马驰,登时在山丘上摆出偌大阵式。

何大人慌忙道:“他们可是来迎亲的啊!你布这阵势要做何用?”

秦仲海摇头道:“只要来人携带刀枪,我等护驾有责,必以刀枪相报。”

何大人嚅啮道:“也对……也对…………”他怕双方不加自制,别要生失事来,慌忙道:“谁去把老汉的名帖送上,请王子他们稍安勿躁?”他说了两遍,但一众太监都已被汗国的雄壮军容吓得腿软心慌,如何能上得了抬盘,竟无一人作声允许。

卢云拱手上前,对何大人说道:“卢云讨令,愿为大人一行!”

卢云自离京以来,两个月内用功不坠,日夜不停的研习帖木儿汗国的语言文字,汗国的语言乃是回回一系,不甚难学,再加卢云用功极是勤勉,太常寺的乐舞生也是指导有方,居然已能将回回话朗朗上口。

此时他见无人敢上前送帖,便自行讨令前往。

何大人知道卢云足智多谋,又兼通晓回回话,当下大喜道:“有劳卢照料了!”卢云披上胄甲,挂起腰刀,脚跨雪泥宝马,手提郾月大刀,山冈上大喝一声,拍马飞驰而去。众人见了他这幅神采,心下暗赞:“也只有这样的人品,才配得起天朝的国威。”

卢云驾马上前,只见十万雄师霹雳隆地冲向前来,一时间泥尘飞扬,扑天盖地,闷雷也似的马蹄声中,尚且夹杂著番人的狂野召唤,不禁使人神为之夺,气为之馁。但卢云生平不知遇过几多艰难困苦,此时见了汗国雄师的这幅嚣张气焰,也只微微一笑,不为所动。他提缰勒马,傲然看著眼前的十万番军。

忽听远处传来番将的吼叫:“兀你那中国蛮子,快快滚开!否则雄师把你踩成肉泥,你就後悔莫及啦!”番军有意威吓,刻意狂驰侵逼,势头丝绝不缓,可说狂妄之至。

卢云见无数军马已然冲到身前,此时若不避让,必会给乱蹄采死,但若让开了,定会狼狈惊慌,反教番人小看。他冷笑一声,当下气运丹田,猛地吼道:“天朝银川公主驾到!”他用回回话将之喊出,登时声闻数里,竟将无数马蹄震汤的声音都给压了下去。巨响轰去,宛若霹雳雷震,一时人惊马鸣,当前十余名将领摔下马来,雄师前队一停,後队立时冲撞上来,呼爹喊娘之声不停於耳,十万戎马居然乱做一团。

秦仲海站在山冈上,环视众人,扬鞭笑道:“好一个卢云!这等力拔山兮的威风凛凛,只怕及得上长板坡前的张翼德吧!”

公主听了卢云的震天大吼,连忙掀开营帐,往山下望去,问道:“这人是谁?”

一旁宫女道:“此人即是秦将军身边的照料,似乎叫做卢云。”公主与他说过话,原本以为此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想不到却有这等气概,当下轻声娇呼道:“此人文武全才,真是难堪!”

那番王满脸狼狈,虽没给震下马来,但也是头痛耳鸣,他叫道:“兀你那中国蛮子,怎么说话如此高声!操你奶奶的!”

卢云虽然学习回回话不久,但也听得出此人说话粗俗,他寻思道:“怎地这番王一点修养也没有,公主是神仙般的人物,日後如何容得这种人?”他心下虽如此想,但对方是汗国王储,不能无礼,脸上便不敢露出不满之情。他翻身下马,跪倒在地,说道:“下官奉我朝何御史之命,特送此帖与王子。”说著双掌高举过顶,平放在手掌之中。

那番王也不下马,只嘿嘿地直笑,伸起马鞭,便要将卢云手上的名帖卷去,神态甚是无礼。自古使者即是代表本国,即是可汗亲至,岂有不下马相迎之理?况且这区区一个王子?看来这番王真没把中国放在眼里。

卢云心下震怒,暗道:“我奉何大人之命前来送帖,那是代表我朝与之谈判,岂能任凭他侮辱作弄?”他运起“无绝心法”,掌心生出偌大黏力,将名帖牢牢吸在掌心之上。那番王鞭术甚精,连著使劲卷了几下,那帖子却好端端的停在卢云掌上,竟然文风不动。他大叫一声,喝道:“离奇的!”跟著翻身下马,走向卢云,便要伸手去取。

这番王先前频频甩鞭,却卷不起这张薄薄的名帖,旁人只道他鞭术拙劣,连张帖子也卷之不到,弄得他面上无光,无地自容。他大踏步走向卢云,想要争些颜面,伸出右手,牢牢抓住名帖,用力往後掀去,谁知那帖子照旧牢牢地黏在卢云的掌心。

那番王骂道:“他奶奶的!岂有此理?”跟著使上吃奶的气力,两手抓住帖子,用力回夺,卢云掌上加劲,那番王只有一身蛮力,如何能动之分毫?他气喘吁吁,脸色胀红,口中不住喝骂。

众番将见王子大叫小叫,不知他声嘶力竭地做些什么,却无人知道卢云手上搞鬼,一时间都是议论纷纷。

卢云见番王恼羞成怒,当下把掌上内力一撤,那番王正自猛力向後回夺,突然对方掌上的劲力消去,登时往後摔倒,跌个四脚朝天。众将大惊失色,慌忙下马来救。

那番王站起身来,手上抓著名帖,神色狂怒,喝道:“你使的是什么邪法?”卢云低头不动,说道:“下官乃是天朝使者,岂会使用邪术侵犯大王?”

那番王挥了挥名帖,怒道:“那为何这一张小小帖子,竟会如此沈重?”

卢云道:“这是上天要磨练大王之意,大王此去迎亲,如果路上太过平顺,怎能显出大王的英雄风范?”那番王大喜,说道:“说得对,没有摔跤,哪有色泽!你说得很好!”跟著翻身上马,便要率军出发。

卢云拦在马前,说道:“公主殿下生性喜爱清静,请大王的十万雄师在此相候,否则惊扰了公主,下官吃罪不起。”那番王笑道:“不给蛮子公主看看我的雄壮雄师,她以後怎么会乖乖地听我的话?”说著吃吃淫笑起来。

卢云摇头道:“公主性子烈得很,大王如果拿雄师吓唬她,她是决计不从的。”达伯儿罕笑道:“这公主呛得很,很好,很好!本王最爱小辣椒,吃起来才带劲儿,嘿嘿!嘿嘿!”

卢云见他言语粗俗无聊,实不似西域第一强国的皇储,皱眉道:“不知大王能否一人前来,随小人前去迎亲。”达伯儿罕是个粗俗好色,胸无点墨之人,当下淫笑道:“尤物在前,什么都好说。”跟著转头叫道:“你们听好了,全都给我等在这儿了!”便要随卢云离去。

忽听一人道:“且慢!”卢云转头看去,只见一人黝黑粗壮,约莫四十明年,满脸的精悍神气,正自拍马前来。

那人道:“我朝王子何等尊贵,怎能孤身一人前往迎亲?若有什么危急情事,我等如何向可汗交接?”这人说话十分得体稳重,想来是汗国的要紧人物。

卢云摆起天朝的威仪,沈声道:“中国习俗如此,汝等前来迎亲,自当遵守中国的规则。”

那大臣见卢云气焰颇高,有意吓唬他一下,当下使个眼神,一旁跳出一个大汉,喝道:“依照我国习俗,使臣必须先挨一顿好打,然後才气说话!”卢云如何不知对方有意欺压,他微微一笑,说道:“好奇妙的民俗,想不到世间竟有这等情事。不外在下入境随俗,既然贵国习俗如此,自当给汝等一个利便。这就请吧!”说著挺胸凸肚,满脸讥嘲之色。

那大汉见他神态狂妄,颇有轻视自己之意,心道:“你这个白面书生得什么用?等一会儿我把你打得求爷爷告奶奶,看你还嚣张个什么劲儿!”连忙狂吼一声,用力一拳打去,正中卢云小腹。

卢云不动声色,潜运内力,发动“无绝心法”,登时把拳力化去,跟著小腹一缩,将那人拳头吸住,那人想要将拳头拔出,却转动不得,卢云将内力传了已往,在那大汉周身穴道游走,那人立时麻痒不堪,想要跪地讨饶,却又压不下脸面,想要忍耐支撑,可又难以忍受,只见他满脸发红,容貌狼狈,卢云淡淡一笑,道:“放你去吧!”跟著黏劲一松,那人正自猛力拉扯,忽觉对方放松力道,陡地往後滚去,连翻了十来个斤斗。

卢云拱手道:“贵国习俗自来殴打使臣,在下刚刚入境随俗,不敢有违,已让贵方将领打过一阵。所谓投桃报李,宾主方能尽欢,我国迎亲时向由新郎一人前去,还请列位也能尊重我国礼法,让王子一人随下官前去面谒公主,谢谢不尽。”

那大臣见手下怎样不了卢云,只好哈哈一笑,说道:“在下乃是帖木儿汗国左丞相,阿不其罕即是。敢问左右尊姓台甫?官居何位?”卢云躬身道:“下官征北游击随军照料卢云,见过丞相。”

阿不其罕原以为此人定是六品以上的官职,想不到只是个小小的随军照料,禁不住一怔,随即颔首道:“都说天朝人才辈出,果真如此,想不到你区区一个照料,居然也有这等武功见识,难堪!难堪!”卢云道:“多谢丞相谬赞。”

阿不其罕道:“这样吧!咱们两家谁也不压谁,你有五千戎马,我也一个不多,五千戎马随喀喇嗤亲王前去迎亲,其余雄师在此相候,你说如何?”卢云心下一凛,暗道:“这丞相果真厉害,我们有五千戎马随行,他居然也知道了,看来这人很是难缠。”这阿不其罕说出五千之数,一来是要安卢云的心,批注他无意强压中国的势头,二来双方都是军马人数相当,也有同等相待的意味。

卢云伸手肃客,说道:“丞相之言甚佳,如此便请吧!”

秦仲海远远望去,见到番王的十万雄师停下不动,跟著一小搓人马徐徐出队,任由卢云领向小冈,秦仲海心道:“这卢兄弟真不简朴,居然能说动雄师停下,真有他的一套。”他提声喝道:“撤去长蛇大阵!”众将士听命,立时回归本队。

那番王的五千戎马来得好快,一下子便涌上小冈,卢云见何大人已然带著通译,自站道上相迎,他便闪到一旁,好让两方首领说话。

何大人见番王来到,连忙陪笑道:“亲王驾临,我等深感荣宠…………”谁知他一句话还没说完,那番王便大叫小叫,口中嚷著些希奇番话,直直地冲上冈去,将他冷落在一旁。

何大人转身追了已往,惊道:“亲王等等啊!我话还没说完……”

只听那番王大笑道:“我的新娘子在那里?你老公来瞧你啦!”跟著在车队里随处游走,每遇宫女,便伸手在她面庞上一摸,臀上一捏,淫笑道:“你是不是我的新娘啊?”他满口番话,自也无人通晓意思,一众宫女手忙脚乱,都是四散奔逃,眼见那番王便要冲向公主的营帐,几个太监连忙冲了上来,想要将他挡下,那番王却一脚一个,将他们踢得直滚了出去。

番王大踏步走向营帐,满脸淫笑地去寻银川公主。秦仲海心下暗骂:“倘若薛奴儿人在此处,却该有多爽快?这番王定会给他打得头破血流!谁知这老妖怪却溜得不见人影。”他叹息一声,正要拍马去救,却见一人大喝道:“无礼!”跟著那番王胖大的身子飞起,竟被那人摔了出来。

秦仲海心下一惊,只见那人剑眉星目,身形高峻,正是卢云,他心下悄悄叫苦:“卢兄弟这番脱手太重了,等会儿定然有事。”

果见帖木儿汗的五千戎马登时大吼,个个拔刀出鞘,随即便要脱手,秦仲海见对方凶暴,连忙虎吼一声,喝道:“众将官搭箭!有敢妄动者,杀无赦!”五千戎马立时举起弓箭,指向可汗雄师。双方剑拔弩张,情势凶险之至。

那丞相阿不其罕甚是乖觉,他见双方人马互不相让,急遽上前,缓颊道:“自己人!自己人!大夥儿不要瞎搅!”一旁传译官急遽翻译了,何大人也陪笑道:“是!是!正是自己人!”跟著命秦仲海收起弓箭。

秦仲海悻悻然隧道:“撤去阵势!”众兵官喝地一声,收起弓箭,整齐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阿不其罕盯著秦仲海,心下暗道:“看来这人很会用兵,日後当是一个大大的强敌。”

那番王站了起来,骂道:“他奶奶的!是谁在这捣乱?老子要看新娘,却怎么不给你老子看?”跟著对何大人戟指骂道:“老番官!你若不让我见一见公主,我这门亲事也不要了!老子这就回家抱小妾,要女人我家里还不多吗?”

何大人见他怒气冲发,不知他为何发怒,急遽要乐舞生传译过来,何大人猛听番王要退婚,吓得魂飞天外,惊道:“大王千万不要如此,若是要见公主,今晚洞房花烛时便能见到了,你可别急啊!”这言语颇为粗俗,乐舞生脸带尴尬,不知该如何翻译方好。

卢云咳了一声,以回话道:“何大人刚刚说道,只要等公主与大王完婚,到时双方必能见上一面,大王不必急於一时。”那番王哼地一声,骂道:“我家里女人成千上万,如果不是玉人嫁来,老子连要都不要!”何大人不知如何是好,眼望秦卢二人,不知他们有无措施解围。

却听一个柔和的声音道:“他若要见本宫,却有什么难的?”只见公主营帐忽地掀起,当先娉娉婷婷地走出一名玉人来,众人见了她的面目,不觉都是“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心中都想:“好一个玉人啊!”

冬日暖阳照下,只见这银川公主温雅秀美,星目回斜,艳丽中自有一股端庄,小小樱口红颤颤地,惹人千般痛惜,却又不敢心存妄念。卢云虽然情有所锺,也照旧赞叹於她的高尚美艳,想道:“人称她为京城皇族第一玉人,果真是名不虚传。”秦仲海嘿嘿冷笑,心道:“这般标致的玉人,却怎地送到了猪窝去,真他妈的糟蹋。”

那番王见了她唇红齿白,桃笑李颜的可人容貌,更是“啊”地一声,张大了嘴。只见他目瞪口呆,傻傻隧道:“好美!好美!蛮子公主,你是我生平见过最美的女人!”跟著大叫一声,急色地冲上前来,要将她一把搂在怀里,好好地痛惜一番。

卢云见番王冲向公主,却不知该拦照旧不拦,究竟他们俩人以後即是伉俪,自己怎可管得这种家务事,他眼望秦仲海,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秦仲海双手一摊,也是没剖析处。

两人正自犹豫,忽听公主柔声道:“你们传译已往,就说我今夜即是他的人了,到时他想如何,我自会相从。”乐舞生照说了,达伯儿罕嘻嘻直笑,连连搓手,淫笑道:“咱们现在就洞房花烛,不要等到晚上了。”

公主见他满脸淫秽,不需意料,也知他心里的肮脏念头,她俏脸一板,声音忽地提起,变得又冷又冰,道:“请诸位转告殿下,他若是不剖析礼法修养,想在此地欺辱本宫,银川宁死不辱,惟有自尽,以谢吾皇。”这几句话说得不卑不亢,众人心下纷纷暗赞,这银川公主确是天朝皇族的规范。

一旁乐舞生连忙翻译了,达伯儿罕听得此言,惊道:“尤物儿别生气,我怎敢欺压你了,你可万万不要自寻短见啊!”乐舞生忙依言转告了,银川公主听後轻轻颔首,脸色已然缓和,连忙走向前来,向番王轻轻一福,说道:“贱妾见过王子。”达伯儿罕看著她秀美绝伦的面庞,闻著她身上淡雅宜人的香气,只以为全身酥麻,通体舒泰,整张大脸忽地飞红,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那宰相阿不其罕心下暗赞:“此女智慧机敏,识得概略,不愧是皇家的公主。此番嫁来我朝,所生子女定是出类拔萃之辈。”待见了王子急色攻心的容貌,心下又忍不住叹息,这王子与银川公主虽同是皇族身世,但行为举止间的风范,却是天差地远,全然不能相比。

当下两国重臣按著礼俗,便请银川公主上轿,由八名太监抬下山去,何大人命人抬上所备的礼物,呈给达伯儿罕,说道:“吾皇与银川公主父女情深,他体恤公主出嫁远邦,相距天涯,特地送上十箱妆奁,以供公主通常之用。另备有十车珍贵礼物,请王子转送贵国国主。”

一旁赞礼官宣念礼物上的细目,只见珍珠玛瑙,珊瑚宝石,鹿茸人参,无一不是罕异的珍品,寻凡人家一生也难堪见上一样。众军士什么时候见过这等排场,珠光宝气之下,只逼得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达伯儿罕贵为喀喇嗤亲王,什么宝物没有看过,那赞礼官念得口乾舌燥,他却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此时他的眼角儿只顾瞅著银川公主的轿子,一路从冈顶看到冈下,喉头不停转动,想来是馋埏直直流到肚里,口中不住念道:“他奶奶的,太阳还不快点下山!搞什么鬼!”却是急著洞房花烛,好来一亲芳泽。

众人见他双眼发直,口中念念有辞的容貌,都以为可笑。秦仲海暗骂道:“俗话说得好:一朵香香鲜花,却要插在那臭屎牛粪上。看这王子无耻的容貌,认真是凤凰配乌鸦,牡丹伴杂草。”

何大人心下也是暗叹,想道:“可怜银川公主如此绮年玉貌,日後却要受这禽兽折腾。都说此人好色异常,看他这幅下流容貌,听说当是不虚。”

只见公主花轿抬到山下,达伯儿罕点过礼物妆奁,便自率军离去。秦仲海等人见大功告成,都是松了口吻。秦仲海站在何大人身边,笑道:“大人此番好事圆满,认真可喜可贺。”

何大人摇头道:“此话还说得太早了些,公主一日不到汗国国都完婚,一日不被封爵为太子妃,老汉就一日放不下心来。”

帖木儿汗国的民俗与中国颇为差异,太子可有四个王妃,此乃沿袭铁木真时代的蒙古习俗。照理来说,银川公主完婚後,定当被封为太子妃,但诰令未曾宣布之前,没人敢说得个准。尤其朝廷现下势力衰弱,在西域毫无国威可言,公主少了祖国的屏障,难免会受些闲气,届时是否尚有变数,那是无人可知的。

秦仲海当下率领五千戎马,掩护著何大人,便朝帖木儿汗国国都进发,预计在汗国观礼後才准备归国。这何大人年近六旬,连著数月马上奔忙,身体已有些支撑不住,秦仲海便付托下属准备座车,让他上车安歇,横竖公主的安危已由汗国接手,不必再由自己费心烦忧。

众人牵著马匹,下马步行,远远地跟在十万雄师後头。只见公主的花轿夹在无数军马之中,看来有若汪洋中的一条小舟,宫女太监低头丧气,有若囚犯般地追随在花轿之旁,彷佛即是中国在西域的写照。

何大人从车中望去,心下喟然,想道:“我朝在西疆的势力衰弱至此,倘若不靠和番,在此地几无驻足之地,皇上这几年来纵容群小,不只害苦了黎民,也害苦他自己的女儿。”

行出十来里,日头已然偏西,卢云看了舆图,说道:“前头是汗国的界线要塞,名唤拉耳恪关,必有汗国的雄师出来相迎。我们可得跟近点,省得入关时起了纷争。”秦仲海颔首道:“兄弟此言甚是。”跟著朗声道:“众将官听命,全军上马!”五千戎马一齐翻身上鞍,期待下令。

秦仲海提声喝道:“全军西进,开抵拉耳恪关!”众将暴吼一声,全力冲锋,此时少了宫女太监的拖累,雄师更如脱缰野马,扑天卷地般的朝西狂奔,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中,夹著何大人的惊叫,朝西疾驰而去。

众军飞驰之下,纷歧会儿便行近番王戎马,相距不外半里。秦仲海怕番王误会,以为自己要率军从後袭击,便命人前去知会。

传令兵正待出发,却见前头番王的十万雄师忽地停下,秦仲海一愣,不知番王何以突然停步,他与卢云正要商量,猛地前方杀声喊起,那番王雄师赫然掉头,跟著朝後冲来,转瞬间十万雄师便冲到眼前,烟雾弥漫中,不知几多戎马掩至。

秦仲海大吃一惊,搞不清发生了何事,岂非番王突然起兵来杀?他见南方远处有处小丘,当可坚守,忙下令道:“前方有变,众将官急往南行!”卢云也是一惊,说道:“怎么会这样?岂非番王误会我们意图不轨,要从後袭击他们?”

秦仲海自也不知,忙率领戎马,急往南面一处山丘冲去,先避开番军的攻击再说。

雄师甫上小丘,卢云见公主的坐轿给夹在乱军之中,心中极是担忧,想道:“公主安危不能没人剖析,我得已往看看。”当下一提缰绳,四蹄腾腾,须臾间已然冲下小丘。

秦仲海见他忽尔离丘,忍不住一惊,叫道:“卢兄弟!你做什么?”

卢云远远回覆,道:“现下公主还在番军手中,我这就去接应,请将军自行布阵御敌!”秦仲海如何能让他孤身犯险,当下高声喊道:“卢兄弟快快回来!前面太过危险,你别冒失啊!”卢云听了说话,却只伸手过顶,连连挥舞,要秦仲海不必剖析於他。片晌间,便已脱离小丘里许,朝番军疾驰而去。

何大人见变故连连,急遽从车中探头出来,慌道:“怎么回事?可是有盗贼土匪?”

秦仲海摇头道:“不是盗贼土匪作怪。刚刚不知怎地,番王的雄师突然回向我们杀来,看来情势很是怪异。”何大人惊道:“怎会如此?咱两家好容易才结完婚家,王子岂能做出这等荒唐事?”

秦仲海紧皱眉头,却没回覆,只见滔滔荒原,卢云孤身一人驾马飞驰而去,远处却有无数戎马杀来,实不知休咎如何。

卢云骑在马上,眼看番军冲向自己而来,斯杀呐喊之声更是不停於耳,他心中疑惑,寻思道:“倘若这番王有意杀害我们,意图不轨,何不在迎亲时动手?难不成尚有什么隐情?”他见不远处有座小山,足以了望情势,便纵马朝山丘而去。

过不多时,已到山顶,卢云慌忙下马,朝山下眺望,这一看之下,心头登时大震。

却见那十万雄师四散奔逃,随处离散,已有分崩离析之相。卢云心中大惊,不知何以如此,急遽再看,却见沙漠远方泛起一只黑甲军马,正自疯狂地向番王攻击屠戮。

只见那黑甲武士数不多,仅有番王戎马的一半,但杀起人来却习练有素,勇猛无比,番王雄师与之征战,刹那间便已溃不成军。双方将领交手,番王手下无人能挡一招半式,都是十合中便给杀死,几名黑甲上将举刀乱杀,腰间挂满了人头,神情狰狞至极。那番王保著公主花轿,急急逃奔。

卢云大骇,心道:“这是怎么回事?岂非帖木儿汗国忽地受人袭击,可这里是他们的要塞所在啊,怎能有人在此匿伏?”

只见番王手下万余人马力战不屈,正自护卫公主的座轿,但黑甲军实在勇猛,两方人马甫一交锋,番王的兵士几无招架之力,登给杀死在地,黑甲军一连冲锋数次,终於给他们冲出了一处缺口。卢云深自担忧,只怕公主落入歹人手里,後果一定不堪设想,但此时兵荒马乱,便求自保也不成,如何能救得了人?他心中难受,一时旁徨无策。

两方军马杀了一阵,那番王达伯儿罕眼见不敌,率了一小队人马逃走,丞相阿不其稀有主帅逃亡,深怕军心动摇,急遽叫道:“王子别走啊!公主还要你掩护啊!”

达伯儿罕胆小怕死,如何敢回去应战?听了丞相的叫唤,反而更是狼狈而逃。

黑甲军中站了一人出来,朗声说道:“有活抓喀喇嗤亲王者,赏城池一座,玉人百人!”

黑甲军高声欢呼,连忙弃下公主掉臂,转往番王追去,达伯儿罕吓得直欲昏晕,连连抽动马鞭,恨不得插翅飞去,後头数万黑甲军追赶不停,无数弓箭不住射来,真把沙漠射得如同箭海一般。

混战之中,黑甲军里冲出一只彪军,喝道:“让开了!我们要生擒喀喇嗤亲王!”这支彪军看来武艺远胜其他,不旋踵便已奔到近处,登将黑甲雄师抛在後头。

眼看敌军便要追上了番王的小队,番王身边的百名禁卫军见情势大坏,急遽转身招架,但那彪武士马太过凶猛,快马狂奔中,数千只长矛一齐戳来,就地将数百名禁卫军戳死在地。

达伯儿罕吓得面无人色,竟从马上摔落下来,那彪军上将哈哈大笑,说道:“如此没用的工具!亏你还想继续皇位!”跟著伸出大手,便要将他活捉上马。

丞相阿不其罕叹息一声,知道局势已去,转头不愿再看,双方征战人马见皇储即将被俘,也停下争斗,一齐往番王看去。

霎时之间,天地间只剩呼呼地风声,大地之上的数万人彷佛冻结一般,人人静默无声。

那彪军上将伸手过来,正要将番王擒拿上马,猛见一团火影闪过,跟著一颗人头血淋淋地冲天飞起,那彪军上将惨叫一声,霎时身首疏散,坠下马去。众人揉了揉眼睛,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见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一手提著柄大刀,另一手却夹著番王飞驰而去,那大汉浓眉鹰目,威武过人,正是“火贪一刀”秦仲海。

那彪军残部见队长被杀,急急朝秦仲海围来,要为队长报仇,秦仲海狂啸一声,大刀一劈,刹那间连杀了数十人,鲜血狂喷中,只见他有若猛兽狂龙,勇猛至极。

秦仲海大喝一声,叫道:“全军戮力向前!冲锋!”山丘上五千戎马杀声大起,猛从小丘上卷杀下来,直朝那只凶狠彪军杀去。两军相接,如同狼吞虎咽,又如秋风扫叶,须臾间将那路彪军杀得一个不剩。

丞相阿不其稀有状大喜,喝道:“三军回防,掩护喀喇嗤亲王!”

卢云站在小山上寓目,一听此言,心中悄悄著急,这彪武士数不多,仅不外千余之数,便杀光了也没什么,但後头黑甲本队却有五万余人,秦仲海好容易令他们威风凛凛稍馁,丞相却在这关头回防,那是犯了兵家的大忌。当下大叫道:“不要回防啊!乘隙冲杀已往!”

但双方隔得远了,丞相已率雄师朝後退却,那黑甲军原本威风凛凛略顿,忙趁丞相退军之时,重新整顿阵式,稳住了军心。看来丞相不明兵法,已然错失反败为胜的良机。

那黑甲军见喀喇嗤亲王已然脱险,恐怕抓他不到,又见秦仲海五千戎马悍勇,甚难拾掇的下,连忙转向战场上第二个要紧人物杀去,那即是天朝的银川公主了。

何大人见公主危急,心下大惊,叫道:“谁去掩护公主啊!”

此时秦仲海的戎马与公主相隔甚远,中间尚夹著丞相的队伍,除非插翅飞去,否则如何救得?那丞相自顾不暇,又如何分兵去救?眼看黑甲军全力冲杀,困绕公主座轿猛攻狂杀,片晌之间,无数兵卒尸横就地,公主轿旁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都被捉了起来,也有四下奔逃而去的,一时人仰马翻,乱成一片。

黑甲军士纵马疾驰,直朝公主座轿驰去,当头的将领脸上露出狞笑,色眯眯地不怀盛情。

卢云见公主便要受贼子挟持玷污,心下大惊:“公主要被这些人挟制了,我该怎么办?”

现在情势紧张,只要稍慢片晌,公主的清白恐怕便要不保,张皇之间,心道:“说不得了,只有行险一途!”

此时卢云处在山顶,恰幸亏敌军头上,他急急从马背上解下行囊,取出绳索,牢牢绑在自己腰间,又将另一端缚在大树上,他大喝一声,竟从百来尺高的山顶跳将下去,如天将军般地扑向黑甲军。

坠到中途,绳索已然放尽,霎时腰上一阵剧痛,止住了下跌之势。卢云低头一看,身子离地尚有五十来尺,他见距离仍远,不知该如何下去,正犹疑间,那黑甲军喊叫连连,仍是前仆後继地冲向公主花轿。

卢云一咬牙,心道:“不成!我受柳侯爷所托,即是性命不再,也不能见公主受人侮辱!”自知不能再有拖延,当下取出匕首,切断了绳索,身子一松,便即飞坠而下。

黑甲军听得头顶上传来一声喊叫,众人心下希奇,陡地抬头,猛见卢云自天而降,正朝众人急坠而来,一时都吓得傻了,不知如何抵御阻挡。

卢云见黑甲军众已在脚下,当下“嘿”地一声,屈起膝盖,放松脚踝,轻轻在一名将领头上一点,数百斤力道灌下,那将领就地头骨破碎,脑浆飞溅而出,死得惨不堪言,卢云趁势转向,此时身体下坠力道已然轻了许多,他又往一名兵士肚上一踹,那人大叫一声,肚破肠流而死,卢云藉著这一脚之力,已然稳稳地站在花轿旁数十步的地方。

卢云喘息一阵,抬头看著山顶,心道:“还好带有绳索,否则定会活活摔死。”正想间,一名黑甲将领叫道:“放箭!快放箭!”众军弯弓搭箭,嗤嗤嗤地声音齐响,霎时万箭齐发,朝卢云射去。

卢云手忙脚乱,飞身便朝一旁马儿腹下钻去,只听那马儿悲鸣一声,已被射成刺猬,卢云运起神力,将那只死马举起,如盾牌般地往花轿推进。

卢云行到花轿之前数丈,高声叫道:“公主殿下!卢云前来救驾了!”

便在此时,一名黑甲将领驾马冲来,他见弓箭怎样不了这名怪客,便亲自举刀来战,他狂吼一声,举刀猛朝卢云背上砍落,卢云叫道:“来得好!”双足一点,登时高高跃起,躲开了劈来的大刀,跟著一脚踹在那人胸口上,将他踢落马下。

卢云坐在马上,冲向公主轿前三尺,此时众太监已然逃得一个不剩,只留下乱军中孤零零的一顶轿子,卢云在鞍上一点,直往花轿扑去,便在此时,那马儿身中数百只弓箭,又被射成烂泥一般,死在就地。

卢云陡地钻进轿子里,突然一柄匕首扑面刺来,他夹手夺过,便要一掌挥出,猛听一名女子娇呼一声,卢云凝掌不发,举目望去,却是公主本人。

卢云连忙放脱公主的手腕,低声道:“外头歹人无数,咱们得想法子突围!”却见银川公主睁著一双清澈的凤眼,正自瞧著自己,眼神中颇有讶异,想来她也没料得会有人突然来救。

卢云掀开廉子往外看去,只见轿旁挤满了兵士,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兀自举弓对著花轿。

卢云慌道:“雄师已然合围,这可如何是好?”眼下万军环伺,只要一出花轿,便会被乱箭射杀,饶他足智多谋,智慧机敏,此时也无计可施了。

忽听公主道:“别怕,他们要的不外是我一人,不会下手杀害我们的。”卢云听她言语宁定,全不惊慌,心中一怔,想道:“这公主好生了得,居然镇静若此。”

看来这些番兵过来劫人,无非是为了银川公主的绝世美色,要未即是想挟持公主,好向朝廷要胁黄金财宝,一时间确实不会杀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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