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睡美男（1/2）

他怨恨这世上的一切，他怨恨自己的妈妈不爱他却生下他，生下他又抛弃他；他恨自己的爸爸不喜欢他却不直说，而是这样数十年的冷漠自己；他恨陈欢在给了他那么多的绮念和痴妄以后，却不能接受全部的自己……，他甚至恨他自己，这样的软弱无能又自作聪明。

既然如此，为何不生来就痴痴傻傻，或许也就没有这样多的想法，那样的他，是不是会快乐很多。

秦浩不知道因为自己一句话，给多少人造成了多少的烦恼，如果知道了，他可能又要自我厌弃一阵了。

虽然徐梦的反应很平淡，并没有母子重逢的激动和喜悦，但是她依然为自己即将到来的儿子，准备好了一切。

秦浩出国那天，陈欢到底还是来到机场为他送行了。

“呐，送给你的。”

陈欢来的不早不晚，刚从书包里拿出送给秦浩的礼物，广播里就播放了登机信息。时间拿捏的相当准确，一点都没打算要和秦浩叙旧的意思。

“欢欢，再见。”

“……嗯，你也是。”

秦浩接过陈欢的礼物也没有看，而是突然伸出手把陈欢拥进自己怀里。离别的这一刻，秦浩突然就不再胆怯，还怕什么呢，以后都未必会再见到她，还在乎她会不会生气吗？

秦浩紧紧拥抱着陈欢，像个男人那样，分别前，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的黑发。

“再见！”

秦浩放开陈欢，再次看了一眼怀中这个一直低着头，这一刻仍然倔强的不肯看向自己的姑娘。然后一边向他的爷爷奶奶挥手，一边倒退着向后走去。

他看向自己的父亲，那个从自己出院以后就一直沉默的男人。这一刻，秦浩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平视他的父亲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他已经长大，还是父亲已经老去了？

秦岳看到儿子笑着走远，心中那一根一直紧绷的弦，好像突然就断了。这些天他好像一直很忙，忙到没有时间和自己即将远行的儿子谈谈心，说说话。

他甚至都没有问秦浩，为什么突然想要出国。其实，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在逃避。

从他知道俞言回来那天开始，他平静了这么多年的人生，终于又泛起了波澜，甚至激荡出了波涛。

那些被尘封起来的往事，就像老房子里被风卷起的尘埃，一层层荡漾开来。秦岳骗了自己那么多年，终于坚持不下去了——他爱俞言。

是的，他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在离婚10年以后，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了那个丢下他，消失的干干净净的前妻，那个瞬间，他猛然醒悟——我是爱着她的。

不是爱过，而是依然深爱。

多么可笑，他都不知道自己曾经爱上了俞言，那个为了他，带着一身伤痕，远走高飞的俞言，他爱她，可是他有什么资格说爱？即使是让俞言知道这件事，他都难堪的想要扇自己几巴掌。于是他默许了秦浩的离开，人到中年，秦岳感觉自己活的无比失败，窝囊至极。

曾经为了儿子，伤害了一个善良的女人，如今又因为自己的懦弱，赶走了年幼的儿子。这些年，他到底都做了什么，留下了什么？

“欢欢，你快点，再磨蹭我们就直接走啦！”

“来啦来啦！”

老陈坐在门口的沙发上，低着头看报纸，象征性的冲着楼上喊了几句，头都没有抬。虽然女儿陈欢很快就回应了他，并保证马上就下来，但是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

果然，除了陈欢应了那几声，再也没有别的声响了，老陈看完手中的报纸，摘掉鼻梁上的眼镜放在茶几上，揉揉眼眶，放松了一下肩膀，老陈抬手看看手表，距离刚才女儿回答他已经又过去了20分钟。

老陈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酝酿一下，闭上眼睛，冲着楼上大喊一声：“陈欢！”

“来啦来啦！”

这一次陈欢真的下楼来，她背上一个双肩包，胸前一个小挎包，双手还提着一个24寸的行李箱，正小心翼翼的下楼梯。

“老陈你怎么回事，看见你宝贝女儿拎着这么重的行李，怎么还不上来帮忙？”

陈欢一点没有心虚，看见他家老陈瞪着眼睛看自己，知道他就是纸糊的，满肚子都是气，一点就破，一点也不害怕他。明明是自己磨蹭这么久，但依然这么理直气壮。

“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嘛，俞言这次有正事要忙，没时间陪你玩的，让你去也是为了陪陪她，如果事情不成，也别让她一个人难过，你这架势，以为你要去度假了。”

老陈一边接过女儿的大包小包，一边训她，一边推门往外走。俞言出院以后养好了身体，上个月刚刚做了体检，身体恢复状况良好，各项指标都很不错，于是她准备去趟香港，了解下冻卵的事情。她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正好赶上陈欢放暑假，陈欢不再去兴趣班，秦浩也已经出国，俞言干脆和老陈提议，带着陈欢一起去。

陈欢还没有去过香港，也没有和俞言一起出过门，于是这几天格外兴奋，一直忙忙碌碌的准备着这次旅行。在她看来，这次出行，就像小时候去春游一样。

老陈和俞言约好，由他来送俞言和陈欢去机场，由于陈欢耽误了太多时间，现在老陈不得不赶紧去接俞言，所以没有来的及仔细的教训陈欢。可是这一路上老陈的嘴就絮絮叨叨的没有停下来过。

到了俞言家的时候，小姑娘终于有点不开心了。

“欢欢怎么啦，是舍不得扔下你爸爸自己在家吗？”

俞言看着陈欢不高兴，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仍一点点耐心的哄着她说话，果然，没哄几句，陈欢就拖了底。

“他怕我打扰你。”

“怎么会呀，是不是你爸爸不舍得你出远门啊，是我求着他，让你陪我出去的呢。”

俞言笑着看看老陈，看见老陈难得的闭着嘴不说话，一脸严肃，看见女儿不高兴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急着哄。

“欢欢你先去车上等我，我让你爸爸帮我拿下行李。”

把陈欢支开，俞言看看转身带着老陈进屋拿行李。其实并不多，她没有像陈欢那样准备了许多，不过是一个12寸的小小登机箱，外加一个随身手提包，其实完全用不到老陈。她只是想借机和老陈说说话。

“老陈，你不用担心我，我这次去，只是想确认下，我到底还有没有这个机会。先不说我的身体如何，即使我身体健康，无病无灾，我也不一定会再次结婚生子。我现在更加惧怕婚姻了。”

俞言看着老陈，老陈依然很严肃，不说话。

“可是我希望自己是正常的，至少我还有做母亲的权利。或许这样，我以后会活的轻松一些。老陈，我不想继续恨秦岳了，我已经34了，我的人生已经走过了三分之一，剩下的日子，我希望为自己而活。秦岳，我想要他彻底走出我的生活，哪怕是恨，我都不希望和他有关。”

俞言说的很轻松，仿佛这次出门，真的只是一场令人期待的旅行，而不是她人生的另一场开端。

“如果这次可以确定，我还可以继续做母亲，那我准备放过自己，也放过秦岳。说的直白一些，离婚以后，我还是花着秦岳的钱，我也没有多好。何必还故作清高，花着人家的钱，还非要揪着人家不放，说他欠我的。”

“太难看，我现在有时候会厌恶我自己。我不要继续这样了。”

老陈听着俞言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如果非要一是一，二是二的理论一番，俞言说的也不算错。

人就是这样，需要讲道理的时候非要掺杂着感情，讲感情的时候，又舍不得放下利益。于是人就活的越来越累。

“行了，你自己想清楚就好，反正你也从来不是听人劝的人。”

老陈低着头，接过俞言手里的行李箱，低头往外走。俞言知道老陈就是这样，永远的纸老虎，怪不得陈欢总是不听话，这样的老爸，确实没有什么威严，太心软了。

到了机场，老陈准备从后备箱里把陈欢的行李拿出来的时候，却被俞言阻止了。

“欢欢，你这些我们都不要，到了香港，我全给你换新的！”